闷油瓶竟然真会开车,还挺溜儿。我想起黑瞎子开玩笑说丫还会开飞机,我现在真有点信了,说不定改天可以让小花搞架直升机来试试。
我和胖子没说话,安静的看着车窗外的繁华一掠而过,三个人都没出声,车里有一种诡异的沉默。
一直开到一条主路,车子混入川流不息的车流里,他才开口说话了,这次用的是他自己的声音,淡淡的问我们,“你们怎么来了。”
我从后视镜里看着他,陌生的脸说着闷油瓶的话,那感觉可真别扭。
“来寻你啊。”
他沉默了几秒,慢吞吞的说,“哦,你都知道了。”
我知道什么,知道他故意踩着张有药的套路单刀赴会么,在胖子敲敲话的瞬间我就明白了,他是一早就决计好了的,甚至他可能还有张家同伙接应,终究是我们不管不顾,来得唐突了。
早知道他这样牛逼我就不来了。
我哼了一声,胖子立马握住我的手。
“小哥,我们是不是妨碍你了?你不是专程来接我们的吧。”
闷油瓶摇摇头,也不知道他的意思是我们不妨碍他还是他不是专程来接我们的。
“你这是在跑网约车么?还是你钱被人骗光了以工抵债?难道是跟张有药见面出了什么岔子,你签了卖身协议?如果都不是,你到底瞒了我们什么事?”
我忍不住一连串的问他。
闷油瓶握着方向盘沉默了一大会儿,才说没事。
这就是睁着眼在骗我了,我可要生气了。
车子七拐八拐进了一个没有门禁的老小区,也没看到他开导航,不知道他是怎么认得这蜘蛛网一样的路,反正我在后座已经迷失方向了。
他对厦门这么熟悉的吗?
找了个地方停下车,他从后备箱里拿出一个很大的背包,带着我和胖子爬上一栋楼的顶楼。顶楼通往天台的门挂了一把大铁锁,他直接伸手拧开了,上了天台,然后我们三个在一堆鸽笼和旧货杂物里穿行。
看来这个小区管理比较乱啊,天台都不怎么清理,物业真不是太尽责,不过每个城市都有这种城中村,物业也都是老大爷,好像也正常。
胖子的身躯挤来挤去很辛苦,他悄声问我,“小哥不是有钱么,怎么还睡楼顶啊?也不必省这三百五百吧,天当被地当床的,着凉了可怎么办。”
我呵呵笑了两声,他会着凉么,着凉的会是我们俩吧,再说他肯定背着睡袋呢,反正一会我要抢过来,谁说也不好使。
闷油瓶回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我猜下面应该还有住户,深夜了怕扰人清梦,因为我发现他的脚步突然放的跟猫一样轻,我和胖子跟在他后面不自觉的弯腰,放轻手脚,狗狗祟祟起来。
就这样又翻过几堵女儿墙,中间胖子翻不过去,闷油瓶提起来就往出扔,脚下有几层楼高,胖子吓出一身冷汗,眼皮上挂着的瞌睡虫都要吓死了。
最后我发现我们站在了一处楼房的天台顶上,这是附近最高的楼了,再高就是前方cbd新楼群了。
老居民区路灯早熄了,亮灯的人家也寥寥无几,四处是影影绰绰的黑。天上的星光寥落垂下,夜空仿佛触手可及,我竟然看到远处像是有条河的影子,沿岸灯火倒映在水面上,像璀璨星河在楼宇间蜿蜒而过。
灯火万家城,星河一道水,我已经很久没看到过了,城市里沉睡的平静的安宁的夜景。
回过头看闷油瓶,他到底搞什么,大半夜的让我和胖子来楼顶陪他吹风看灯吗?我知道他喜欢高处,去大点的酒店定个顶楼的房间不就行了,这是抽的哪门子风啊,我们出个门不至于幕天席地吧,又不是荒山野岭下地,真是为了省几个钱?
我开始反省自己,平时是不是零花钱给的太少了,他以前可是报酬超高的大户人家,现在跟着我债台高筑,饭都吃不应时了,每每拮据度日。
闷油瓶没给我们解释,我看见他飞快的拉开背包,从里面拿出一节一节的东西开始组装,有点像个支架。我和胖子插不上手,就抱着胳膊在旁边围观,等他组装完才发现是一架高倍数的望远镜,原来他是来观星啊,这东西我在网上看到过,价格大约六七万起步,配置越高,价格越贵。
看星星也这么烧钱,他什么时候买的起这种又贵又骚包的东西了,丫是不是真藏私房钱了?
闷油瓶低头开始调试,他抽空看了我一眼,淡淡的说,“租的。”
我哦了一声,心说我的腹诽是有画外音么,还是用拼音写在脸上了,要不就是我脑门旁边挂着一个对话框,怎么他们一个两个都这么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