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涛?小涛?”林远征推了推侯小林,“你怎么傻站着?”
侯小林这才恍悟般醒过神来:“哦,我去洗澡。”
洗过澡出来,林欣雨刚好端了盆水放在床前。侯小林坐在床上擦拭湿漉漉的头发,抬眸瞥向窗外,月亮高悬于夜幕上空,皎洁的银辉洒遍大地。
“小涛,这段日子你就睡这张床吧。”林远征说,“房间有些窄。”
“好的。”侯小林点点头。
“你们两个,都早点休息。”林远征叮嘱了几句后,就回屋睡觉了。
侯小林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里乱糟糟的。他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当他抱着昏迷不醒的林欣雨冲进医务室时,护士们都用惊诧的眼光看着他。他将林欣雨放置在诊疗台上,看到了被白布蒙着脸的病人——这个陌生的女人,曾经跟他相处了四年,甚至还为了救他而失去了生命,但是如今却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侯小林想起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仍然浑身颤栗。
“侯小林,快去叫医生。”林远征催促他。
“哦,好的。”侯小林慌忙跑走了。
等待医生赶来的途中,林远征拿纸巾替林欣雨擦去脸上的血迹,然后盖上薄薄的白布。他抚摸着林欣雨苍白的容颜,心中涌起浓烈的悲哀与愤怒:这是他最爱的人,却死在自己手里。
“对不起,欣雨……”林远征喃喃念叨着。
医生来了,带来了麻药剂量,给林欣雨做了全套检查后,宣布了一则令所有人震惊的消息——林欣雨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
林远征呆呆地看着躺在担架上毫无生气的林欣雨,久久无法动弹,直到护士催促:“林总,请让一,病人需要送往加护病房。”
“爸爸……”林欣雨艰难地伸出一只手臂,抓住林远征的袖子。她的表情痛苦极了,像是忍受着巨大的痛楚。
林远征缓缓俯下身子,轻柔地拂开她额前凌乱的发丝,露出她惨白的面颊。
“爸爸,求您了……”林欣雨哭泣道,“不要把我交给他们。”
林远征沉默片刻,深吸一口气,坚定地摇摇头。
林欣雨闭上眼睛,泪水滚落在白色的纱布上,化作晶莹剔透的珍珠,滴滴答答地坠落下来。
她喃喃说:“爸爸……您忘记我曾经跟您保证过的吗?您信任的,对不对?您现在要抛弃我了吗?爸爸,求您了,不要再折磨我了,求您了……”
林欣雨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医院的长廊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液味道,显得静谧又肃穆。
林远征紧紧地攥着拳头,双肩剧烈地抖动着,似乎在竭力压制着什么。
“爸……”林欣雨睁开眼睛,嘴角勾勒出一抹凄凉的弧度,“我真的好累,真的好累……”
她的眼神慢慢涣散。
林远征猛地扑倒在林欣雨的身上,紧紧地搂着她的肩膀,嘶哑的嗓音里满是痛悔与绝望:“欣雨……欣雨,你不可以离开爸爸!”
林欣雨虚弱地笑了:“我知道……爸,你不要难过,我很幸福,比我想象中的幸福……我也想跟妈妈一起走了,但是,爸,我舍不得你啊……我想陪着你一辈子……”
林欣雨越来越虚弱,她紧紧地揪住林远征胸前的衣襟:“爸……爸……别丢下我,我好孤单……我不想一个人留在这里……”
林远征的眼圈泛红,喉咙哽咽得厉害,只剩下一声一声破碎的呢喃:“欣雨,欣雨,你千万不要走,爸爸舍不得你。”
“爸,我也舍不得你,爸,我真的很喜欢你……”林欣雨费劲地说着,“爸爸,你要多吃饭,要健康活泼,好吗?爸,我真的好喜欢你……”
“欣雨……欣雨……”林远征拼命地摇晃着她的肩膀,“欣雨!欣雨你醒醒!欣雨!”
“爸爸……”林欣雨断断续续地吐出三个字,随即安详地阖上了眼睛。
“欣雨!”林远征撕裂般地大喊一声,眼泪夺眶而出。
他从未见过林欣雨的遗体,但是此时此刻,他却感觉到仿佛看见了林欣雨的模样。
“欣雨……”林远征跪伏在地上,握着林欣雨冰冷的手,嚎啕大哭,“为什么……为什么你要离开我……为什么?欣雨……”
“林总……”侯小林蹲下来,抱住林远征的肩膀,“林总,节哀顺变吧。”
“我的欣雨……”林远征的声音充满悲恸,“为什么你要抛弃我?”
侯小林愣了一下,劝慰道:“林总,逝者已矣。您还是要照顾好自己才行,别太伤心了。”
林远征失控的大吼一声:“滚!都给我滚!都滚!!”
林欣雨刚死的当天,林远征就向法庭提起诉讼,控告侯小林谋杀罪。
法庭审理此案的时候,被告律师侯小林反驳说,林欣雨死于精神疾病,与他无关。法官驳斥说,如果精神疾病可以造成人类死,那这世界上就没有几个正常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