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陈建军说。
陈建业继续笑:「那剧场……啊,啥剧场翻新完,也是给她用?」「是租。」
「哦,租,收租金啊?」
「你收不收人家都会给。」
陈建业又是嘿嘿笑:「有原则啊,不知是裤腰带紧还是屄紧?」陈建军笑笑,很轻。
「不过啊,其他不说,我二哥找女人那是真有眼光!」
陈建军不说话,杯子在桌面上刺刺响。
「我给她捐辆大巴咋样?这演出啥的也有用。」
「你呀,就是跪着求,她也不会要,」陈建军拖长调子,紧跟着又说,「咋,基金会出款有问题了?」
「嗐,花钱谁不会,能有啥问题?我是觉得这娘们儿就那么带劲儿啊,看把省杰出青年专家我二哥迷得,搞得我都心痒痒了。」
陈建军抿了口酒。
「咋,也让老弟弄弄?」西装裤靠近牛仔裤,嘿嘿笑。
陈建军也笑。
「又笑,妈个屄。」
陈建军又是咕咚一声,叹口气才说:「你不觉得她……」他的话没能说完,就响起了敲门声。我倒真想听听这头病猪能说点什么出来。
「谁啊?」
「我!老姚!」
「进来啊,瞎客气!」
「哎呀,」女人说,「我进来?谁知道你们在里面干啥呢!」「还能干啥?老姚啊老姚,我看你这性观念是越来越开放了!」众人大笑。
「咋样,姚经理,咱这平海有进步没?」陈建军,普通话。
「老姚说啊,跟俺们平阳比,顶多算个五星级厕所!」黑熊又捏起了嗓子。
这伙人又笑了起来,简直没完没了。
「还真没的比,」来人走近,就站在陈建军身边,桌沿外露出黑裙摆和灰色打底裤,「赶明儿啊,我也给你们传授传授管理经验,哎——开窗干啥,这冷风呼呼的。」她说的是普通话。不知道为什么,隐约有些耳熟。
西装裤打个嗝,起来去关窗,一路踉踉跄跄。
「慢点儿你!」老姚笑得像朵花,「这就多了?」
牛秀琴迷迷糊糊地哼了一声,画而晃了晃。
「喝不死你,我多了?」陈建业似乎回过头来,恶狠狠的,「哎,李红旗走了?」「走了,整个人都瘫了,也是妻管严的极限了!」说着,老姚哈哈大笑起来。
「龟孙子没占你便宜吧?」西装裤踉踉跄跄地回到画面里来。
「他敢!」「啪」地一声,女人应该在陈建军肩膀上来了一巴掌。于是后者叫了一声。
画面便终结于此处,拢共三十八分钟。说不上为什么,竟有些意犹未尽。在几个文件夹里乱翻一通后,我试着点了几个音频,要么是效果不好,要么是太过「实验性」。然而那些个实验噪音我己听得足够多了。值得一提的是,就这几个音频里,光陈建军的笑声我就听到了几次,还是在拖拖拽拽的情况下。如前所说,这头病猪清冽、怪异,简直狐臭般特征分明。
关掉播放器,我又翻了会儿照片。反复拖拽浏览,也没发现传说中的艳照一一除了母亲那一组套图。照片里那热气熏腾般的眼神总让我心里压了块石头般坐立难安。说实话,我很诧异这组照片是在什么情况下拍摄的,毕竟陈建军的汗水都要从画面里淌出来,更不要说那青筋虬露,宛若挥舞的皮鞭。就这么昏昏沉沉地翻了一阵,突然一张老照片现于眼前。很老,应该是上世纪的胶卷照转过来的,画面温暖敞亮,一片绿吟吟中透着抹淡黄的光晕。一家三口。陈建军白衣白裤,脚蹬一双凉鞋,就那种灰黑色的硬皮,印象中父亲也有这么一双。他看起来很年轻,冲镜头浅笑,难得不见法令纹。中间男孩应该是陈晨,十岁光景,背心短裤,也是个小平头,笑起来很阳光。右边女士戴了顶遮阳帽,一袭碎花长裙,单手叉腰,右手放在男孩肩头。不得不说这女人很漂亮,特别是笑起来,那唇角眉眼生动得仿佛时光都要为之逆转。不知是不是转换的缘故,一缕朦胧的光从他们的衣裳上飘散出来,蔓延至周遭的绿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