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滞留了越来越多的旅客,有些着急赶路的人开始跟售票人员起了冲突,感觉雨再不停就要闹事了。简潼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李成瀚聊天,问他昨晚聊了些什么,有什么收获之类的。
“我也正想跟你说,昨晚我跟梁律师谈了些事,他想跟我合作,在广州开个律所,以我个人的名义。”李成瀚说着,从口袋里拿出烟。
“【理衡】没有开到广州吗?”简潼一直不知道,24家律所到底分布在全国的哪些城市。
“有,不过梁律师的意思是以我个人的名义跟他合伙,不是【理衡】。”李成瀚点燃一支烟,就站起来靠着窗,害怕熏到简潼。
“这样可以吗?”简潼有点担心,他才站稳脚跟,就要急着扩张版图,会不会有点操之过急?
“本来我是没这个打算的,可律所周年庆之后,我觉得有些事应该重新计划了。”李成瀚吐出一口烟,缭绕在烟雾后面的眼睛里很复杂,简潼看不清。
“那【理衡】呢?”简潼问道。
“【理衡】最后会不会到我手上还未可知,有些人宁愿卖了可能也不会给我,有些人有自己的继承人,我也不愿意给什么都不懂的人卖命。他们上一辈共同创业,那么多年的情分也会因为利欲熏了心,最后还是你死我活。等到了我们手里,还不知道会都成怎样的天翻地覆。与其这样,我还如重新开疆拓土,往另一个方向走。”李建的态度很明确,尤其这次抢着买陈志强的股份,要不是因为打了个时间差,李成瀚很清楚他根本没机会。他父亲这里,他算是彻底掰了。傅启华战术性的站队也很明显,李成瀚从来没想过他会是真心帮忙和认可。傅元祁和傅正初虽然暂时不成气候,可傅启华一定会帮他们把路铺好,所以【理衡】最后的命运如何,他也没有多大的把握。
“因为我吗?因为我你才会想要重新开始吗?”简潼站起来,透过烟雾看着李成瀚问道。
“你怎么会这么想?”李成瀚走过来,看着简潼的眼睛问道。
“不是吗?”简潼却觉得就是这样,就因为李成瀚最开始因为自己跟李建对着干,所以他们才会闹掰。后面又是因为赌气,父子俩都想要吃很志强的股份,两个人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我不可能永远生存在父辈的光环下,突破和改变都是时间问题。恰好现在有了时机,我只是牢牢把握住了,并不是因为某个一人某一件事。”李成瀚拉住简潼的一只手,笑容里都是坦然。
“可是你还是【理衡】的合伙人啊,难道你要放弃【理衡】吗?”简潼觉得不值得,怎么算都是亏本买卖。
“那我就说清楚一点,【理衡】之所以有现在的成就,不是仅仅因为它的招牌,而是因为它的战绩。这些年为什么都够快速地扩展版图,发展到24家律所,是因为全体律师的努力和奉献,才在市场上站稳脚跟。我还是【理衡】的合伙人没错,但我自己也是律师,能够独立完成很多事情,而且现在也有了一定的知名度和影响力,梁律师他们也是看中了这一点。以后我可以在任何一家律所,也可以在任何地方,我相信愿意跟着我的人也不在少数。等我这一边有了人,有了资源,那又何尝不是第二个【理衡】?我这样说你能明白吗?”李成瀚把底子都交了,简潼才恍然大悟。他这是要掏空【理衡】,把人带走把资源带走,这样【理衡】就会完成一个新旧交替的蜕变,那些固执己见的老一辈就只能守着空壳,因为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谁是过去式,谁是将来式。
“你都告诉我了?不怕我说出去?”简潼没有对这件事做出评价,而是开了句玩笑。
“你跟我还分彼此?”李成瀚笑道。
“这盘棋这么大,程律师需要知道吗?”简潼想到,程树是他最亲近的人,如果有计划,他应该也会参与的。
“不需要告诉他,他会明白的。”李成瀚对这一点很自信,他们之间的默契很多年了,一抬眼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根本不用明说。
“好,我知道了。”简潼放下来点点头说道。
“那,你会陪着我吗?”李成瀚趁机问道。
“这还用说?”简潼嗔怪道。
“就算你不想,我也会把你带在身边,你哪里都不能去,这辈子只能跟我在一起。”李成瀚圈住简潼的腰,在她耳边用最温和的语气说了句最霸道的话。
“想得还挺远,这辈子?一辈子有多长你知道吗?”简潼拍拍他的肩膀问道,她觉得没有人比她更能体会时间的难熬,一分分一秒秒,看起来飞逝而过,有时候却无比漫长。
“知道啊,几十年而已,也不算太长,所以我们不能有遗憾。”李成瀚这句话涵盖的面很广,是承诺,也是慰藉。
“嗯,不如意的事情太多了,现在只求心安。你在,我就能安心。”简潼好像从来没说过什么肉麻的话,今天这样的程度已经算是很好了,字字句句都是真心,听得李成瀚竟有些感动。
“我会一直在的,你放心。”比起爱和虚幻的诺言,“我在”对简潼来说才是最真诚最实在的后盾,能够承受住冬日的风雪和酷暑的骄阳,一次次站起来继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