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潼,你们,是不是闹矛盾了?他惹你生气了吗?”李夫人看得出来,简潼很委屈,也很难过。
“没有,没有,就是我刚来,不太适应这里的水土,有点不太舒服,我不想让他担心我。”简潼的性子就是这样,不可能把真实的原因说出来,这里面太错综复杂了。
“那你去躺着休息,我不打扰了,明天葬礼结束咱们再说说话。”李夫人站起来,跟简潼告别。
“那我送您吧。”简潼没有多留她,也害怕自己露馅。
“你休息吧,我自己下去。”李夫人按着简潼的手,示意她不用送了。简潼看得出来她不是虚礼,就把她送到了客厅门口。转身回到卧室坐下,窗外的阳光刚好洒进来,暖洋洋的空气里是陌生的味道。简潼突然觉得很惶恐,来自人类本能的惶恐,在完全不熟悉的地方生出对一切未知的恐惧,在温暖的室温里感觉到了寒冷。她都快忘了,上次有这种感觉是什么时候,7年前刚出车祸的时候?还是在某个冬天里在万家灯火中看不到任何熟悉的面孔时?又或者在偏僻的小房子里,默默承受病痛带来的不适时?当恐惧席卷而来,那些陈年旧事从犄角旮旯里跑出去,一寸寸侵蚀着孤寂的心,让本来看似痊愈的伤口又拉出一道道新的印子,好像永远也不能结束,在轮回中周而复始。
简潼身上开始出汗,虚汗,脸色也开始发白。她盖上被子努力闭上眼睛尝试放空,但越是控制着感觉就越是强烈。幸好李成瀚这个时候回来了,她听到门口的声音才感觉身体放松了一点,紧绷的神经也缓解了一些。
李成瀚走进卧室,看到简潼躺下在睡觉,就走过去轻轻坐到了床边上。
“吃过东西了吗?还是哪里不舒服?”李成瀚看到简潼睁着眼睛,就柔声问道。简潼不说话,呆呆地样子看起来就是在放空。
“外面天气很好,你想不想去海边走走?这里离海不远。”李成瀚又问,希望简潼至少能看他一眼。简潼还是不说话,连眨眼的速度都很慢。
“你休息吧,我去外面坐着,你要是哪里不舒服或者想说话再叫我。”李成瀚无奈,只好先出去。等他说完简潼就闭上了眼睛,甚至有些如释重负。李成瀚心里很难受,不知道到底要怎么做才好。
客厅的烟灰缸里又积了满满一缸烟头,李成瀚带的烟都快抽完了,他就控制了一下,坐在沙发上发呆。阳光渐渐照过去,房间里只剩下余温,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了好久。到傍晚时分,简潼才起身。李成瀚听到动静走进房间,看到她的脸色很不好。
“你哪里不舒服?”李成瀚的手覆到简潼的额头,发现她不是发烧,可是脸色就是很难看。
“没有。”简潼把他的手拨开,就去了洗手间。李成瀚急了,这次是真要急眼了,他看着简潼从洗手间出来,就一把把她拉到自己面前问道:“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啊?你能不能不要这样折磨我?!”简潼不看他也不说话,不知道是没力气还是不想计较。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李成瀚看她的样子又心疼,声音就降了下来。
“我怎么想的从来都不重要吧?”简潼看着他的眼睛,里面没有了一点生气,星星也不见了。
“怎么不重要?我什么时候说过不重要了?”李成瀚蹙眉,但简潼开口说话了,他还是暗暗松了口气。
“那我再问一次,你还有没有事情瞒着我?”简潼想知道,李成瀚到底是怎么想的。
“没有,真的没有了,我发誓!”李成瀚抬起右手,伸出三根手指郑重其事地说道。
简潼正要再说什么,楼下的敲门声响起,李成瀚咬了咬后槽牙,很不情愿地让简潼等一等他去开门。
“爸,你怎么来了?”李成瀚看到门口的李建很是惊讶。
“怎么?不欢迎我?”李建假装职责地问道。
“不是,就是有点意外。”李成瀚看到李建身后的车里,妈妈摇下车窗坐在副驾驶,就走过去把门打开说道:“怎么不下来?”
“我怕打扰你们,本来是不来的,你爸爸非要来,我担心他说话不好听,简潼今天本来就不舒服,明天还要参加葬礼,就跟过来看看。”李夫人边下车边说道。
“那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李成瀚大概忘了昨晚说过的话,李建左等右等,都没等到李成瀚约他们吃饭,所以就自己跑来了。
“怎么?我还要提前跟你预约?你能跟傅老头吃饭就没时间跟我们吃饭?”李建听到李成瀚的询问,就语气不善地反问他。
“儿子是大人了,他有他的事,你怎么总喜欢干涉他?”李夫人的意思另有所指,一会儿要是见到简潼,她希望李建不要乱说话,不要过多干涉他们年轻人的事。
“大人也要吃饭,你看看这附近有什么地方比较合适,咱们去吃个晚饭。”李建的本意是想跟李成瀚拉近点距离,结果一到这就受他们娘俩的数落,这会儿就有点不高兴。
“那我去叫简潼,你们等一下。”李成瀚说着想上楼,却被李建一把拽住。
“让她下来不就行了,让长辈等她是什么规矩?”本来李建就看不上简潼,这一番操作下来他就更不愿意。
“她不舒服,我要去看看她。”李成瀚其实是怕简潼不去,所以想上去好好跟她说说。
“浑身都是毛病,那么个弱不禁风的样子,真不知道她哪里好。”李建把头扭向一边,嘟囔着抱怨,但默许李成瀚上去叫人。
“你怎么说话呢?一点都不尊重人。”李夫人不悦,她觉得李建好刻薄,不管是站在长辈或者站在高层的角度上,这么说一个人就是在人身攻击。
“行了行了,快去,我回车上等。”李建转身走开,李成瀚也已经到了楼上。
“简潼,你能不能跟我去吃顿饭?我爸妈在楼下。”李成瀚没把握,这样的情况下简潼愿意去的可能性不大。
“噢,那我换件衣服。”简潼面无表情,从箱子里拿了套衬衫裙和针织外套就进了洗手间。李成瀚喜出望外,觉得简潼也许气消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