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潼穿着平底板鞋,一件马海毛的毛衣外套搭配同色系宽松雪尼尔的阔腿裤,头发还是用一个大大的蝴蝶结发夹夹了一部分,提着一袋子水果去看李夫人。
进了门,张嫂帮忙给换上拖鞋,顺手接过简潼手上的袋子,就进去给她倒了杯温水。
“谢谢。夫人她还没回来吗?”简潼也知道李夫人不在,可总不放心,想过来看看。
“是啊,走了4天了,说是周末能回来的。”张嫂站在一边,微微弯腰对简潼说道。
“那你去忙吧,我去她房间给她放个香包,上次她说我衣柜的味道好闻。”简潼找了个借口,不过也确实有带香包过来。
“那我帮你放吧。”张嫂知道简潼现在很矜贵,所以不敢让她有任何闪失。
“不用,我自己去吧,就放到衣柜里就好了,你帮我洗点水果来吧。”简潼说着就站起身,往李夫人的房间走去。张嫂没有跟上,听话地到厨房取水果去了。
李夫人的房间收拾得很整齐,连首饰和帽子围巾都摆放得很妥帖,一看就是平时讲究惯了。简潼打开灯,看到墙上有一张大大的照片,上面是他们一家人的全家福。李成瀚看上去比较青涩,估计是很多年前了的。而且他板着个脸也不笑,看样子是不太高兴。他身上的衣服好像是大学期间的,怕是刚到加州的时候吧。简潼想起那时候,李成瀚不管时差怎么倒,几乎每天都会跟她们发消息打电话。可后来断了联系,不知道李成翰那些年过得怎么样了。
简潼继续往里走,看到床头柜的抽屉没有关好,露了一丝缝隙出来。她正想过去往里推一推,张嫂瞧着高兴地叫着:“李太太,李夫人回来了!”简潼一时有些恍惚,但还是收回脚步往外走。其实只需要几秒钟,简潼走到抽屉面前,也许能看到放在里面的药瓶,也许就能知道李夫人现在是在独自抗癌。
“妈妈,您回来了!”简潼下楼,李夫人已经换了鞋子,走到餐厅的吧台那边倒水喝。
“小潼来了!我刚回来,先去洗漱一下,你坐。”李夫人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匆匆往楼上走。简潼本来想点点头,可擦肩的时候发现李夫人的脸色不太好,而且整个人有点佝偻着身子,像是哪里不舒服似的。
“妈妈,您不舒服吗?要不要我帮忙?”简潼在李夫人身后叫住她,可她并没有回头:“你去坐,我很快就好。”简潼不敢勉强,就慢慢走下楼梯坐到客厅的沙发上。张嫂洗好了水果摆上来,简潼就抓着她问:“我妈妈,她这是去哪了?你知道吗?”
“夫人说是去参加朋友孩子的婚礼,没说是什么地方。”张嫂自然是不知道,李夫人是瞒着所有人的。
“我看她好像挺累的样子,你帮她去放个水,让她能泡个热水澡吧。”简潼又叮咛着。
“好的,我这就去。”张嫂笑容慈祥,看着简潼的眼神越发满意,要是自己的儿子能遇到这样的姑娘多好。
李夫人进了卧室就取下披肩,匆匆走进洗手间去反锁上,解开衣服的纽扣,打开水龙头,接着水管里的水一点一点地用毛巾打湿了按在胸口上,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勉强缓解一下痛苦。她其实这几天住院去了,那天跟简潼逛完街回来感觉身体很不好,实在没办法才瞒着所有人去住院的。可她不敢一次性住太久,总要三天两头地偷摸着回来一下,不然孩子们该起疑心了。
李夫人这样的阶级和财力,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呢?她也是想了很久的,从去年中秋节后身体开始出现各种症状,到确诊是癌症晚期到现在,这短短几个月时间里病情不算发展得太快,可李成瀚的情况却是肉眼可见地有进展,她不希望在这个时候拖孩子们的后腿,不希望带来负面影响,不希望因为自己,儿子的事情又要搁浅。她总觉得欠李成瀚的太多太多了,现在除了隐瞒病情让他们顺利举办婚礼才是首要任务,其他的都可以往后推一推。
“夫人,我来帮您放水,要泡个澡吗?”张嫂在外面敲门,李夫人才手忙脚乱地扣上衣服。
“不用,你帮我陪着小潼,我很快下来。”李夫人整理好衣服,又洗了个手,看了下自己的头发没什么凌乱才打开门走出去。很快就要化疗了,只能先强撑着,看到下个月他们举办完婚礼的时候,就算那时候他们知道了也就没关系了。
简潼坐在楼下不时朝楼梯口张望,直到李夫人下来,她才松一口气。
“今天怎么想着过来坐坐?”李夫人走到简潼身边,简潼看得出她这几天瘦了。
“这几天我忙活了一下,就没顾得上,今天我想着您应该也要回来了,就过来看看。这是我带的水果,您尝一点。”简潼把果盘里切好的苹果和水蜜桃用小叉子挑了两块,递到李夫人的手上。
“好,你也吃。”李夫人笑着接过来,觉得女孩就是贴心,比男孩贴心多了。简潼的手碰到李夫人手上时,眼尖地发现她手背上竟然有针眼。她抬头,发现李夫人并没有看她,这才惊慌地收回手。
应该是打针了吧?难道身体真的有不舒服吗?那为什么不说呢?李成瀚怕是也不知道,自己这么亲近都没说,儿子那么远估计更不会说了。也许前几天出门并不只是参加婚礼,说不定是去医院了?简潼想着,端起水杯遮掩地喝了一口。
两个人坐在一起吃东西说说话,气氛还挺温馨。只是简潼头上悬着一把剑,一把不知道何时落下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剑,不知道它会带来怎样的杀伤力而引起波澜,只能在心里默默祈求一切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