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到了医院,一群人哄着聂加做了简单的检查化验,剩下的就是一堆老头子关在屋里做最后的交流,以便确定出个治标治本的办法。
在这期间,聂加被带到带有小套间的院长办公室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虽然还是毫无神采,却破天荒的开口说饿。
邵真虽然高兴,却只能遵循医嘱,把从家里带来的煲了一晚上的燕窝粥热了,喂了点。
聂加慢慢吃了几口,脸色虽然还说不上多好看,整个人终于是暖和起来了。
邵真面对面抱住他,缓缓摩挲着对方的后背,再要喂,聂加摇摇头。
“怎么不吃了?”
聂加晃晃脑袋,伸手在肚子周围按了一下,抬头的时候脸上都是茫然:“这里好难受,有火烧起来了!”
邵真想起他脾胃不和,只好放下碗,担忧的替他按摩了胃部,又抱着他哄了一会,聂加便在那温暖中又睡过去了。
再醒来,已经有著名的老专家按着针灸的穴位刺激了聂加的几个大穴,他躺在白茫茫的病床上,四周一圈都是陌生的面孔。
聂加不安的动了动,待要起来,早有一双布满老年斑的大手扶住了自己,而后手臂上便多了几枚细针,酸麻的蛊惑着神经。
这种感觉很不好,聂加闭眼待了一会,突然就觉得身上爬了一条蛇似的冰冷难受,渐渐出了一额头的冷汗。他开始胡乱挣扎起来,用仅剩的力气叫喊着:“?????你们放开我放开我??????邵真??????邵真救我??????”他语无伦次的喊了几声,忍着痛似的,慢慢在床上蜷缩成了一团。
邵真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幅景象。聂加在床上胡乱踢了几下腿,他没有力气,几乎要摔倒。邵真大步过去打算扶住他,谁知聂加竟像是被电了一下似的,慌忙缩回了手,抱着膝盖瑟瑟发抖起来。
邵真见状摒退了众人,小心的靠近了床边,慢慢哄他:“怎么了?聂加!医生在给你治病,你也不想晚上不能睡觉,呼吸难受是不是?”说着抬起对方的下巴想要看看他,却不由一惊。
聂加面无血色,嘴唇也是苍白的。整张脸上只有眼睛兀自又黑又大,衬得他更加嬴弱不堪,仿佛一碰就要碎了。
邵真心疼的不能呼吸,只真情流露的苦了一张脸,要哭似的抱着聂加团团转:“这是怎么了?你怕他们是不是?别怕,有我在,我在这陪着你,没有人能欺负你的!”说着揉着对方的一头黑发亲了又亲,真是万分的小心。
聂加埋在他的怀抱里打了一会颤,半晌,才推开了他,伏在床边把早饭全吐了。
这趟医院来的不如不来,人没治出个所以然,倒是难受了一个好歹。邵真心里有火,面上却还是一副冰山似的冷漠。
抱着聂加从院长办公室出来,刚出了拐角,就看见彭道承领着一个漂亮的男孩子进门来了。
两帮人在并不宽裕的走廊里遥遥相见,邵真第一个反应就是抱紧了聂加,稍微一低头,打算就这么过去。
然而彭道承却咋呼着拦住了他们,并伸出一只手来挑开了聂加的帽子,兴味的看了一眼,而后揽着身后男孩子的手笑道:“来,你也看看,他以前可是个大美人,也是你的前辈,不过如今这么半死不活,却是连你的一半都比不上了,亏了邵老大拿了半根手指千方百计换了去,有什么意思呢?”
邵真看他一眼,默不作声。
倒是那个由彭道承带来的男孩子大惊小怪的‘啊’了一下。聂加被这一声近在耳边的尖叫惊醒了,恹恹的睁开眼睛去看。见彭道承似笑非笑的望着他,不由伸手过去,像是在讨要一个拥抱。
彭道承看着他,又在那包裹了厚重皮毛的胳膊上扫了一眼,一转身拉着那个男孩子走了。
聂加看着他们的背影,难得的撇着嘴角嘟囔道:“真小气!”
邵真不置可否,只小心的抱好他钻进车里,一路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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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道承今天本来高高兴兴,在走廊里遭遇了那么一出,好心情就见鬼去了。
小幽不敢惹他,被医生摆弄着查着查那,也只是老实乖巧的微微一笑。
终于查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小幽小心翼翼的提议说:“在外面吃饭吧!”
彭道承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并没说什么,只是吩咐司机开车回去。
此时已经是隆冬,彭宅的游泳池已经抽干了水,封了。院子里只有粗壮的松柏依旧枝繁叶茂,剩下的却是半点喜庆的意思都看不出来,只一味的衰败萧索下去。
彭道承裹着大衣在前院站了一会,身上发冷发木,思绪却一阵翻江倒海似的飘渺来去。
他是最不喜欢虚无和不确定的,如今守着这寂寞过惯了,心里倒很受用。只是隔了这么些日子,突然再见到聂加,很多滋味都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