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眼睛黑洞洞的,很是阴沉,在慕昭昭朝他看过来的时候,立刻转移了视线,就好像刚刚的那一下对视,完全出于偶然。
可不知为什么,慕昭昭的心却骤然紧缩了一下。
是她的错觉吗?
怎么感觉那个男人像是认识她,或者在这之前就盯了她很久一样?
是错觉吧,因为她看到那人移开视线之后,又继续叫卖起来,他面前摆着一个莲藕摊子,叫得很是卖力,俨然一个小贩而已。
慕昭昭的心跳渐渐恢复平稳,许是在长安城经历得多了,有些风声鹤唳了吧。
她又有意识的观察了一下周围,人们都在忙着自己的事,再没有出现之前那种情况。
她这才恍然大悟,在长安城这么久,居然差点忘了自己脸上的守宫刺。
这枚守宫刺足以让人产生异样的目光,问题到底是出在她自己身上吧。
想到这,她逐渐放下了戒备。
季流年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脸上,见她脸色变来变去,不由出声问道:
“想什么呢?”
慕昭昭思绪被打断,朝着他笑了一下:
“没什么,胡思乱想罢了。”
季流年眸光一暗,唇边却仍然勾着笑:
“就快回家了,再胡思乱想,当心慕爷爷罚你。”
季流年的话,有些意味深长,他把慕昭昭在长安城里所花的心思,都称为胡思乱想。
而她在长安城里所花的心思无非两个,一是对柯承锦,二是对夜无殇。
季流年这样一说,让慕昭昭又不得不想起了在长安城里发生的事。
不及她多想,季流年又轻抚着她的头,软声道:
“放心,我会护着你。”
就像从前一样,每次爷爷罚她,他都会无条件的站在她这边、护着她。
季流年宛如兄长般宠溺的眼神,让慕昭昭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心中淌过一阵暖流,点了点头:
“嗯。”
在长安城的时候,夜无殇也一直在护着她,可她却不知好歹。
若不是那日在校场与他吵架,若不是她任性离开,他又怎么会不管她,让她着了柯承锦的道?
他本没有义务一直护着她的……
她又不禁想起了夜无殇的话,他说夜无克和柯从简都很危险。
夜无克的危险她自然清楚,可柯从简的危险从何而来?
回想起那日他登门看她,她无论如何也不相信柯从简会对她不利。
就算柯承锦的死与她有关,但爷爷对柯从简的养育之恩呢,父亲与柯从简的兄弟之情呢,他当真就能一点都不顾念吗?
罢了,都已经离开了,她又何必再想这些?
从馄饨摊离开,他们找了一家客栈入住,打算让车夫和季流年好好歇息一下再走。
毕竟她和江生坐在马车里还能打盹儿,可另外两人却要时刻警醒着。
开好了三间房,她和江生的房间与季流年紧挨着,在二楼。
谁料慕昭昭脚步刚刚踏上通往二楼的台阶,身后一个声音便响了起来。
那人气喘吁吁,带着风尘仆仆的味道,冲着她的背影大叫一声:
“慕昭昭!”
因为精通化声术,慕昭昭对声音格外敏感。
他怎么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