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陆久安精神抖擞起了一个大早,昨夜的郁气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他穿上便于行动的窄袖短褐,把头发高高的束起,在脑袋后面扎了个马尾。
陆起炯炯有神得看着他:“大人作这身打扮,真是。。。。。。真是。。。。。。”
陆久安摊开手在他面前缓缓转了一圈:“如何?”
“真是英姿飒爽,大人。”
陆久安把放置在榻上的衣服递给他:“喜欢吧,给你也准备了一套。”
陆起双眼放光接过来:“我也有?谢谢大人。”
“欲戴其冠,必承其重,大人我要提醒你,穿上这身衣裳,你就要承受它带来的痛苦咯。”
“啊?”陆起摸着脑袋迷迷糊糊看向他。
陆久安只是笑而不语,在门口双手抱臂静静等他。
很快他就明白了陆久安话里的意思。
应平县在微微擦亮的晨光中若隐若现,像拢着一层薄纱的妙龄少女。
日头慢慢上升,那层纱一点点褪下来,露出县城鳞次栉比的房屋,城里的百姓陆陆续续的从屋内走出来,鸡鸣犬吠,吆喝叫卖,这些渐渐散开的声音把空气的凉气一点点驱散。在这片千疮百孔的土地上,少有的显出一份盛世该有的热闹及人气。
拎着篮子的妇人好奇得看着一大一小两人气喘吁吁地从他眼前跑过去,热息自两人身上腾腾冒出,铺面而来。
陆起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大人,还没好吗?快不行了。”
陆久安扭头看他一眼,慢慢收了步子:“那今天就到这儿吧,第一次过犹不及。”
随着他出声,大股水汽飘散在清晨的冷雾中。
自从遭遇山匪的那一天起,陆久安就在心里盘算增强自身战斗能力的计划,直到今天才开始实施,他决定先从简单的晨跑开始。
不仅如此,想到陆起小小年纪唉声叹气,身体也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少年人该有的蓬勃朝气,陆久安便把他一同纳入其中,希望培养出一个抗摔抗打的强壮小孩儿。
陆起听了他的话,如蒙大赦,一屁股摊在地上。
陆久安赶紧道:“起来,刚运动完不要坐在地上,跟我一起慢慢走一下,调整呼吸,来,吸气,呼气,对。”
反复深呼吸几次,两人的气息慢慢平息,陆久安调笑:“这样就不行了啊,以后慢慢加量,争取每天坚持。”
陆起哀嚎:“不是吧大人,以后还跑啊,咱们又不从军,何必如何。”
陆久安笑着摇摇头,他用手做出丈量身高的动作:“这是锻炼,你不是嚷嚷着要长得和大人我一般高吗?多运动,多喝牛奶,哦,牛奶暂时是没有了,多吃点其他钙质食品,多吃蔬菜,以后就和大人我一般高了。”
陆起哭丧着脸,一脸哀怨地看着陆久安,表达自己无声的反抗。
“别抱怨啊,以后你就知道大人的好了。”陆久安带着他匀速走回衙门,在途径院子的时候看到阿多。
阿多握着一根比他还高的扫帚,把地上的落叶扫的飞起,搞的陆久安有种雇用童工的罪恶感。
陆久安摸摸鼻子:“阿多早啊。”
阿多像一头精力充沛的小豹子,昨日乖巧羞涩躲在孙大娘怀里的模样已然不见,咧着嘴大声回道:“大人早。”
“打扫完了就吃饭。”
“嗯,我和大娘一起吃。”
陆久安不擅长应对孩子,交待一声就离开了,吃过早饭回来,见阿多正蹲在那条把陆起吓到绕道而走的看门狗面前。
凶猛难训的大黄狗此时伏着身子,屁股后面的尾巴像旋风小陀螺一样高速摇晃着,偶尔发出一两声低低的呜咽。
这条狗长得异常高大壮硕,弓着腿蓄力的时候可以看发达的肌肉,有点像成年阿拉斯加的体型,此刻伏在地上,把它面前的稚子衬托地异常瘦小。
阿多朝大狗伸出一只手,嘴里发出细碎的声音安抚着。陆久安看到这一幕,整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小心!”走在后面的陆起发出短促的惊叫声,声音被压在喉咙,只有他面前的陆久安听到了。
然后血腥的一幕并没有发生,大黄狗伸出舌头,哼哧哼哧得在阿多的手心舔舐起来,阿多咧开一排带缺口的牙齿,把头埋在它毛茸茸的大脑袋上,亲昵得碰了碰。
陆久安板着脸:“阿多过来。”
阿多抓着大黄狗的耳朵使劲揉了两下,蹬蹬蹬跑过来,他的脸上还带着兴奋的潮红,像一个孤单的小孩儿找到好朋友。
陆久安抓着阿多的手左右检查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伤口,语气带着训斥:“被他咬伤的仆人没有七八也有九十,衙役都不敢轻易靠近,你倒好,还上手摸了。”
阿多反驳:“小黄是好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