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轻抚沙滩,吟唱如同母亲哄孩子睡觉时那般温柔的轻歌。
李沐尘站在海边,看着夕阳西下,想起了那位从未见过的母亲。
太阳缓缓沉入海平线,仿佛是被一位无形的巨手轻轻按压,它的光芒开始变得柔和而深邃,将天空染成了一幅流动的油画,色彩从金黄渐变为紫罗兰,再过渡到深邃的蓝。
岛屿周围的海水在这变幻莫测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色泽,就像是无数宝石在水下闪烁,每一滴水珠都反射出不同的色彩,形成一道道光谱,跳动着,仿佛是大海与天空的对话,低语着古老的秘密。
“传说这里是诸星坠落的地方。”和他并排而立的陈文学说。
“星辰不会坠落,坠落的是诸神,包括你身上的翅膀。”李沐尘说。
陈文学回头看了一眼,自嘲地笑道:“我还是不习惯带着六个翅膀出门。”
在他们的身后,林天豪、莉莉丝、乔伊斯、多米尼克、安士白、卡麦尔六人站在较远的地方看着他们,仿佛生怕他们跳进海里。
更远的地方,是那座宏伟的,半隐没在虚空中的教堂山。
“谁都不习惯带着六个翅膀,但神需要习惯。”李沐尘说。
“我不喜欢做神。”陈文学摇头,“做神要背负太重的东西,还要飞起来,不如做人来得轻松。”
李沐尘笑了笑:“总有一天,神会从这个世界消失,那时候你就不用背负重担了。”
“像诸星那样坠落吗”陈文学看着渐暗的天空率先在太阳落下的地方出现的长庚星说。
“不,不是坠落,是消失。”李沐尘的目光仿佛穿透天空和大海,看向遥远的宇宙深处,“天空黑暗,才看见星辰。苍生苦难,才需要神明。若世界光明,众生安乐,便不需要星光与神迹。”
陈文学缓缓点头:“是啊,所以我还需要做一段时间神明,对吗可是,如果真有那一天,世界光明,众生安乐,星光与神迹消隐,那么黑暗和苦难又去了哪里你一路负重前行,到时候,会不会全都压在你一个人身上”
“不会。”李沐尘的声音轻和又干脆,“我不是耶稣,也不是地藏,我不会自以为我的苦能换回众生的乐,那是神明的思想,把自己当成了神,当成了救世主。”
“你不是救世主吗”
“我不是救世主,这个世界也不需要救世主。我是众生之一,是大道之毫毛,泯然于道,才是我们应该做的。”
陈文学默然,回味着李沐尘的话。海风吹起他己经很久没理过的微长的头发,夕阳淡淡的余晖照在他脸上。
“我明白了。”陈文学抬起头,看着渐暗的天空,“我记得在帕特农神庙秘境的丰碑上,刻着一段话:‘太阳沉入大海,诸星坠落深空;龙和蛇在大地出没;天和地翻转过来。神从人间走来,制定新的秩序。’当时我以为,那个从人间走来的神,就是你。首到刚才,我也还是这么想的。但现在看来,那个神不是你。”
就在这时候,天空突然下起了流星雨。
它们拖曳着长长的尾巴,像是天界的丝带,织就一幅壮观的天幕。它们在空中留下一道道炽热的轨迹,交织成复杂的图案,宛如古老的符文。
“还真是诸星坠落之地啊!”陈文学感慨道。
“我得走了。”李沐尘突然说。
陈文学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一丝怅然。
“果然还是要走了吗不陪我找到那座没有黑暗的光明之山了吗没有你,我怕我走不上去啊!”
李沐尘没有回答,只露出信任的微笑。
接着,他往前一步,踏出海滩,踏在了黑暗而茫茫无际的海面上,忽而幻化出好几个虚影,朝着不同的方向远去。
陈文学知道,在遇到天都五师兄得知向晚晴有难的时候,李沐尘就己经分出一道分身前往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