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尔科上校,听说热苏伊诺上校把他的老婆和跟他老婆睡觉的一个大夫打死了,真有这回事吗?”一个船夫问道。
“我也听说了……”又有一个人接着说。
“真的。他老婆正跟牙科大夫睡觉,让上校抓住了,上校把这两个人一块儿干掉了。”
“女人不是好东西,总是让男人倒霉。”
独木舟沿河而上,两岸峡谷中的森林越来越茂密,从内地来的移民望着这种他们从未见过的景色,心里不禁泛起一种无名的恐惧。夜幕很快笼罩了森林,降临到河面,显得十分阴森可怕。独木舟几乎就像一条大船,去的时候装满了成袋的可可,回来时满载着食品和其他用品。船夫们弓着身子,拼尽全身气力使劲地划着桨,独木舟缓慢地向前行进着。一个船夫在船尾点燃了一盏灯,红色的灯光使河面上映出种种魔鬼般的阴影。
“在西阿拉州也发生过类似这样的事……”一个移民说道。
“女人就会撒谎,谁也不知道她们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我认识一个女人,看上去就像个圣女,可谁也没有料到……”黑人法贡德斯回忆说。
克莱门特一直沉默不语。梅尔科·塔瓦雷斯和新雇来的工人们聊着天,想一个个地了解他们,摸清这些人的长处、短处以及他们过去的情况。新来的人介绍着内地的情况,讲的内容彼此都相差不多:严重的旱灾使土地寸草不生,一片荒芜;玉米田和木薯田颗粒无收;他们走了很远的路程才来到这里。他们的话都不多,讲起来很有节制。这些人在家乡就听到了有关伊列乌斯的情况:土地肥沃,来钱容易,可可种植大有前途,经常发生骚乱和打死人的事情。每逢遇到严重旱灾,内地人就丢开一切,背井离乡,纷纷向这个地区涌来。黑人法贡德斯的话最多,他讲起了一些草莽英雄的故事。
这些刚从内地来的人同样也想了解当地的情况:
“听说还有不少荒林没有砍伐……”
“要砍伐的荒林倒是不少,可一块也弄不到手,都已经有主了。”一个船夫笑着说道。
“只要好好干,还是有钱给你挣的,而且不少挣。”梅尔科·塔瓦雷斯安慰他们说。
“当初上校你来到这里的时候,两手空空,只有一个脑袋和一身胆量,钻进了荒林就可以开出园子,种上可可树。可惜那种岁月已经结束了。那个时候有多好……只要你有胆量,敢往前闯,干掉四五个跟你有同样打算的人,你就可以发大财了……”
“我听人讲过那时的情况……”黑人法贡德斯说,“我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来的……”
“小伙子,你不喜欢摆弄锄把子吗?”梅尔科对法贡德斯问道。
“先生,我不是不肯摆弄锄把子,不过,我更喜欢摆弄枪……”法贡德斯笑着抚摸着手里的来复枪说。
“还有不少荒林没有砍伐,而且都是些大森林,比如巴弗雷山。要说开辟可可园,那里的土地比其他任何地方的都好……”
“可每一寸土地都要花钱去买才行,所有的荒林都已经丈量过,都已经登记入册了。梅尔科上校自己在那个地方也有地产。”
“那么一点点地算不上什么。”梅尔科说道,“要是上帝开恩,明年我就开始在那里毁掉荒林,种上可可树。”
“现在伊列乌斯和过去大不一样了。它变得越来越重要,也就越来越无利可图了。”一个船夫深表遗憾地说道。
“为什么重要了反倒无利可图了呢?”
“过去一个人只要有胆量就行,可是今天能发财的只有那些阿拉伯商人和经营仓库的西班牙人,这和过去大不一样了……”
“过去的那个时代已经结束了。”梅尔科解释说,“现在已经进步了,情况不一样了。不过,只要你好好干活,还是有出路的,每个人都可以干出一番事业来。”
“连在大街上开枪都不行了……你要是开枪的话,马上就有人来抓你。”
独木舟缓缓向前行驶,周围笼罩在夜幕下,从森林里传来阵阵野兽的吼叫声,树上的飞禽突然乱叫起来。只有克莱门特一言不发,其余的人都凑在一起天南海北地聊着天,谈论着伊列乌斯的各种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