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追过来的时候,只看到苏晚满身是血,阿只已经死在了她的怀里,她的双手竟然提着血淋淋的头颅。全身上下都透着血腥,死亡的味道。她的脑袋一阵闷响,“门主……”
“替阿只找个好地儿,我们一起把它葬了。”苏晚的语气异常的平静,声音却冷得像是染血的修罗。
相思明白的颔首,多看了一眼苏晚身后的玉无痕,转过头,接过鲜血淋漓的头颅。她不敢多问,连安慰的一句话也不敢说。阿只于王妃娘娘有多重要,她是知晓的。每次大难,阿只必在她的身边,这种主仆情,谁能言清。
在崖前,苏晚的足停下来,从自己的衣衫撕下一块长布仔细的包裹着阿只那肥肥的身体,在触及到那渐渐冷却的身体,她的心就像塞了一团大大的棉花,怎么也舒缓不了这口气!越玄烬!今日之仇,她苏晚非报不可。
将阿只葬好之后,苏晚这才驾着马车回到王府。
到王府之时,已经接近天明,她在天然水池里沐浴,洗去身上的血腥味之后,这才懒懒的回到自己的寝殿去休息。刚躺在榻上,就看到小腹居然散发着刺目的明黄光芒。她的眉倏地紧拧,想阿只曾经说过的话。它是一只被封印起来的神兽,那个身体只是它的容器,现在被毁,她亲眼看到类似精元的东西飘进她的肚子里。尝试性的唤道:“阿只,你出来!我知道你没有死……”
没有一点回应,她有些懊恼的拍了拍小腹,一阵奇怪的疼痛感袭来。她的手僵住,这个家伙到底在玩什么把戏?为什么会这样?
思索着更觉累……沉沉地闭上双眼,一副副刺激眼球的画面冲击着大脑,她又蓦地睁开双眼,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相思吱呀一声推门进来,将熬好的燕窝粥放到她的跟前:“娘娘,喝点燕窝粥再入睡吧!护卫带了话回来,说是王爷要在早朝之后,才会回王府。”
苏晚淡漠的嗯一声,喝了几口燕窝粥,觉得根本没有什么胃口,推到相思的跟前:“损失了多少?有查到一点点的线索吗?”
相思拧眉摇头:“只有苏庄被毁,笑白受了一点伤之外,其他人都安全。不过对方来势汹汹,似有把我们一同灭尽的意思。真不知是何人如此的心狠……”
苏晚听点这里,突然想通了一些事,若真是越玄烬所为,那么他不是在毁自己,想要和她合作,又怎么会用这么拙劣的手段。纳楼妍为妃这招在前,突然加上一个毁苏庄,他一代帝王怎么会想不到,依她的性格,定会记恨一辈子。难道毁苏庄的另有其人?
相思瞧着苏晚深思的模样,便没有打扰,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之时,苏晚突然说道:“收拾一下,我想要进宫。”
“王妃,您不休息吗?你的脸色也是极差的……”相思小心翼翼的提醒着,昨晚体力消耗,而且又因为阿只之死,伤心难过,这会儿便要进宫,不是要把自己折腾死了吗?
“本王妃去了宫中,就回。也是时候去给太后娘娘请安。”苏晚的性子倔强,决定要做的事,几乎无人能改变,而且苏庄被毁这事横亘在她的心里,也是极不舒坦的。
相思半倾身,立马领命去让胡一备马车,自己打了水替苏晚梳洗,更衣,准备进宫。马车摇摇晃晃在半个时辰之后,到达宫门,恰巧是下早朝之时。
从南侧门到翊坤宫,乖巧的请了安,和太后拉了几句家常,这就去了御书房。她刚踏进御书房的园子,就闻得熟悉声:“弟媳,大清早就有精神来看朕这位皇兄,真是三生有幸呀!”
苏晚的足平静的落下,转首,款款有礼道:“弟媳楼晚见过皇上,不知王爷可有在皇上这里。”
“朕的弟媳,这个时候是下早朝的时间,你故意从南侧门过来,找的不就是朕吗?何必打着美丽的愰子,问什么夫君……”越玄烬竟然言词露骨的公然挑衅苏晚。他无所不晓,绝对不可能不知道苏庄被毁之事。眸子轻转,苏晚抬眸,笑盈盈道:“皇上,弟媳听不懂您在说什么话。”
“没用早膳吧!朕已经叫李德子传膳,在这里陪朕用早膳吧!”越玄烬手背在身后,昂首看了看蔚蓝的天空,清了清嗓子,说道。
苏晚并没有拒绝,半倾身,表示应允。
进了御书房的花厅,她坐于西下位,相思体贴的为她布好菜,越玄烬似乎知道她有话要说,支退了身边所有的人,只留了心腹在侧。
苏晚未开口,他已经开口,“弟媳,昨晚劳累一夜,怎是不好好的休息,大清早就来看望朕,是为你嫡姐为妃之事?还是为其他?”
“皇上心知肚明,你身为一国之君,做了什么,怕是没有必要躲躲闪闪。”苏晚虽然有揣测出,极有可能不是这个男人所为,但是她真的想要看看他的反应。
越玄烬闻得苏晚的话,神情平静,尽隐匿于眼底,帝王不愧为帝王,玉箸夹了一块云片糕吃在嘴里,“味道真是不错。朕向来珍惜美好的食物,自然人或事,也是如此。”
苏晚垂首喝一口银耳汤,随即起身,“王爷若是回府未瞧着晚晚,定会担忧,所以晚晚先行告退,他日有空定会再来请安。”
越玄烬沉沉的嗯一声,便让好李德送苏晚与相思离开。走出御花园,两人走在红墙宫道上,那种幽深感,会让人莫名的心慌。这便是一入宫门深似海的真实写照吧。
路经刑司之时,一道剑风拂乱苏晚的发丝,她侧眸,便看到一抹身形及招式极熟悉的背影。眉倏地紧拧,邪侫的眼神紧紧地锁在那人的身上,她沉声问:“相思,觉得眼熟吗?”
“相思到达之时,虽然未看得真切,但是那股剑气绝对是出自一人。”相思谨慎的打量着那人的身形,随即侧步,拉住了一旁的小内侍问:“小公公,相思好奇想要知道那里面的大人是?”
“哟,这你都不知道,你是宫外哪位主子的婢女吧!这位大人就刑司大人,主要掌管后宫各大刑事。”小公公一听,微微的惊奇之时,也不忘打量了相思的穿着打扮。
相思笑盈盈的应声,将一锭银子塞在内侍的手中,“这点小小的心意,是我家王妃娘娘赏你吃茶用。”
内侍一看是银子,立马欢喜的步至苏晚跟前打了一个千儿道:“多谢王妃娘娘赏赐,这内侍大人今日本来休息,却突然被宫中的盗窃案传唤了进来。”
苏晚颔首,淡然一笑,随即挪步。相思立马跟上,对着小内侍咬了几下耳朵,这才追上了苏晚的步伐。坐上马车,相思幽幽的说道:“那位刑司大人,夜里是不居皇宫的,所以他不是内监。他年纪轻轻,能到那位置,全靠一人,那便是右相大人!”
苏晚听着,眼睑轻抬,眼底里的冷意四射,千想万想,却把这一遭给漏掉了。冷笑浮现,对着相思说道:“做得好,回府吧。”
“是!王妃娘娘!”
她苏晚能不动声色的将右相夫人弄死,那么区区一个右相府算什么?想得这里,手不禁落至小腹,这个阿只当真要把她当容器了?还是怎么着,居然不吭声,也不出气的。
回到王府,刚下马车,越冰璃就迎了过来,“怎么回事?今儿个关心起夫君来,知晓到皇宫接夫君下早朝……”
“晚晚有心,却是与夫君擦肩而过。用过早膳了吗?晚晚在宫里的时候,与皇上简单的用了一些,可是未觉肚中有食物,所以想要和夫君用些。”晚晚亲昵的挽住越冰璃的手臂,两人一起步进了王府,看起来,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坐至餐桌前,准备伸出去拿银羹之时,一股酸意上涌,她本能性的捂着嘴,奔至一旁的痰盂,难受的吐了一个遍。越冰璃拿着手绢擦了她的嘴角,又递上茶水,“怎么回事?是不是冰的东西吃太多,胃着了凉?”
苏晚轻摇首,“哪里那么容易着凉,夫君不用担忧,瞧瞧几个小婢女都在暗自偷笑了。继续用早膳吧!”她的话音刚落,相思接下话,“奴婢等是为王爷与娘娘恩爱而开心,哪里是笑话。”
“就是……”越冰璃颔首,表示赞同。苏晚嘴角噙笑,径直落座,用早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