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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定侯府。
入了冬的元京,夜里寒凉,风吹进脖颈中,让人止不住地发抖。
南菀收到景北潇递来的消息后,好不容易等到婆子们睡着,这才偷偷地溜了出来。
自打朱婆子被打发去庄户,婆子们的日子就好过了很多,若是活做完得早,大家还会聚在屋中,偷偷地吃酒打牌,好不快活。
今天婆子们因为领了月银,欢喜得很,拉着南菀一起小酌了几杯,直至深夜,大家才喝尽兴,渐渐散去。
此刻婆子们各个酣睡在床榻上,南菀确定无误后,赶紧溜了出来,往宁安苑跑去。
景北潇在南菀的枕头下留了纸条:今晚子时,宁安苑一聚。迎面而来的寒风,吹得南菀缩成了一团,像只猫儿似的,在黑夜中轻盈地跑着。
房顶上的景北潇一眼就瞅见了南菀,忍不住抿嘴一笑:“越来越有做探子的潜质了。”
片刻之后,南菀便跑进了宁安苑,径直跑进了景北潇的屋中,可是屋里漆黑一片,空无一人。
南菀又跑了出来,去一旁的厢房查看,可是宁安苑中别说是人了,连个鬼都看不到。
而这一切,全被屋顶的景北潇尽收眼底,他俯身看着四处寻他的南菀,压低声音,扮作厉鬼的声音道:“谁家的小丫头,让我吃了你可好。”
南菀循声抬眼望去,这才看到屋顶的景北潇,二话不说,便走了上去。
景北潇觉得有趣,等南菀上来后,问道:“你这哪里像个女子,连鬼都不怕。”
南菀并未停下脚步,走到景北潇身边坐了下来:“鬼有什么可怕,人心才是最可怕的。”
景北潇不再打趣,拿起身边的披风递给南菀:“夜里风寒,披上吧。”
今晚的月亮格外明亮,照着二人的面庞清晰可见。
南菀披好披风看向景北潇:“今夜叫我前来有何事?”
景北潇又把身边的酒壶递给南菀:“会喝酒吗?”
南菀一把接过:“瞧不起谁呢?”
就这样,月下二人,对影成双,你一口我一口地小酌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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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说,金州有个白茶婆婆,酿得一手好酒,她家的小酒馆,总是座无虚席,前来买她酒的,都是常客,十文一杯,几十年如一日,从不涨价。”
“这般出名,还不涨价的,怕不是生意人吧。”景北潇歪在一边,用手肘撑着身子,一手仰头畅饮,十分自在。
南菀转身看向景北潇,他还是一如既往地一针见血,总是能从别人的话语中听出关键。
南菀仰头看向空中的明月,道:“母亲说,因为白茶婆婆在等一个人,是她年轻时常来酒馆里喝酒的江湖人,那人身上带着一把剑,每天都来酒馆,然后要一杯酒,一坐就是一整天,白茶婆婆发现那人的靴子都破了,都舍不得换双靴子,但还是要买酒喝,婆婆便凭借着自已的记忆,给那人做了一双靴子,也就是送靴子的那天,那人告诉婆婆,自已要去做一个任务,若是能活着回来,定会迎娶婆婆。”
“所以说,那人没有回来?”
南菀摇摇头:“后来婆婆才知道,那人出身寒门,空有一身好功夫却无人赏识,一直碌碌无为,过得十分凄苦,因为婆婆的原因,他接了一个刺杀任务,想要一举成名,拿下赏金后,娶婆婆过门,但是当他完成任务后突然发现,江湖人注定是一生都会动荡不安的,今日他刺杀了别人,便有了仇家,如此一来,怎敢有妻儿,怕连累家人,于是他托人将所有的赏金带给了婆婆,还带了一句话。”
遥知酒香故人处,怕与伊人未迟暮。
南菀说完,垂眸看了眼手中的美酒,那是江逸堂细心挑选的美酒,却不知为何,苦涩无味,满是荒凉。
许久后,景北潇叹道:“明明知道她在等他,但却怕因为江湖恩仇,不能共白头,日后等你回金州时,我们一起去白茶婆婆的酒馆里,定要尝尝她的好酒。”
因为一句承诺,白茶婆婆在酒馆等了一辈子,因为一份情谊,剑客对婆婆爱而不敢得,在外漂泊了一辈子。
“母亲说,这就是外祖创建虎啸楼的原因,江湖人士,漂泊无依,若是有名气,至少有人敬仰,但若是碌碌无名,死后连惦念的人都没有,更别说家人被照顾,那位剑客就是怕自已死后,婆婆反而孤苦无依,倒不如不要开始的好。”
“可他却不知,婆婆为了等他回来,在酒馆中苦等了一辈子。”景北潇将坛中酒一饮而尽,看向空中的明月苦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