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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珏夫妇来到老郑粮肆时已是夜里了,彼时景北潇正在喂南菀吃药,二人已经商议过,三日后便启程去金州。
南菀虽然身上有伤,但她心里明白,三月初三虎啸楼的虎啸宴不能错过,这是她夺回虎啸楼唯一的机会。
景北潇也问过了徐郎中南菀的情况,万幸没伤到骨头,若是马车走得平稳些,路上让南菀暖和一些,按时吃药,好好调理,是可以赶路的。
于是乎,二人决定,去往金州的路上慢慢养伤。
这时江逸堂在外敲门,道:“北潇,高大人来了。”
景北潇与南菀相视不语,却明了彼此心中所想。
景北潇走了出去,与江逸堂去了正堂。
而高夫人却带着一些补品,来到了南菀的屋中。
南菀本想起身相迎,高夫人大步走上前来,拦道:“姑娘莫要动身,快快躺好。”
“还望夫人原谅弯弯的失礼。”
高夫人面露窘色,立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
南菀指向方才景北潇坐过的椅子道:“夫人坐下说话吧,按道理来说您是长辈,哪有让您站着的道理。”
很明显,高夫人此次前来,满脸愧疚,小心翼翼地坐下后,主动开口道:“我知道,姑娘是被我那不争气的儿子拖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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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穆青云所言都是真的,高珏夫妇爱民如子,可却生了一个不争气的儿子。
高夫人看着南菀,满脸的慈爱,却又十分惭愧,道:“其实在明儿之前我曾有过一个孩子,那时老爷体察民情,我便陪同在旁,跟着他去到村子里看百姓们耕田,当时的我已经怀有五个月的身孕,想着胎儿已稳,多走动走动也是好的,结果没想到地里的牛不知怎么的突然受了惊,直接冲出田外,撞到了田边的人,我也在其中,且受了伤,因此滑胎。”
南菀闻言一惊,看着高夫人。
高夫人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泪光,无奈苦笑:“村落偏远,马车颠簸,等老爷带着我赶回城中的时候,不仅孩子没保住,我也因此伤了母体,日后很难再有孕。”
“所以说,高明得之不易?”
高夫人点点头,道:“高家的祖训是一夫一妻,不可纳妾,我不想高家的香火在我这里断了,便乞求老爷休了我,再娶一房,我家老爷的性子姑娘你也见过,执拗得很,任谁都说不通。”
“高大人对您用情至深,这是您的福气啊。”
高夫人微微一笑,点头道:“正因如此,我寻遍名医,也吃了许多偏方,为的就是能给老爷生下一儿半女,真的是吃了不少苦头,这才有了明儿。”
提起高明的时候,高夫人的眸中满是疼爱与欣喜,她告诉南菀,“这个孩子得之不易,更是高家唯一的骨血,所以我和老爷十分疼爱他,恨不能把世上最好的东西都给他,老爷爱民如子是真,所有的心思都扑在了永州百姓身上,故而也缺失了对高明的管教,高明年纪小一点的时候我还能管得了他,但是长大了,跟着别的孩子玩得心野了,我也就管不住他了。”
“那地窖里的那几个姑娘……”
这时高夫人的目光凛冽了起来,满眼的懊悔和惋惜:“明儿第一次犯错时,老爷就重重地罚了他,打得明儿半年没有下来床,并许诺被欺负的那家姑娘,定会让明儿明媒正娶,让她进我高家的府门,还她一个公道,可没想到那姑娘受不了这屈辱,上吊自尽了,我和老爷亲自送去抚恤金,与姑娘的家人商议对策,他们知道我们得子不易,又看我们给的银两足够他们下半辈子花的,此事便这样压了下去,而那个时候水患就已经开始频发,老爷一门心思都在治理水患之事上,一下子又疏忽了对明儿的管教,让他偷偷溜了出去,我有派人找过,心想挨过那么重的打后,高明会长个记性,不会再乱来,谁能想到他竟然和永州的另外几个纨绔子弟做了这样的事情,掳走了几个清白家的姑娘,关在了地窖中……”
然后永州遭水患的那一日,所有人都被淹死在了地窖中。
高夫人说着说着已是泣不成声,是对儿子胡作非为的自责,更是痛失爱子的伤心。
但养不教,父之过,高珏是一个爱民如子的好官,但在做父亲这件事上,却是一点也不称职。
南菀拉住了高夫人的手,给她安慰。
高夫人看着南菀,道:“都怪我们管教无方,听江公子说,劫走百姓救济粮的人,就是因为明儿做的这件事情,所以我和老爷这才登门致歉,看看我们还能弥补些什么。”
江逸堂没有说出虎啸楼应该是景北潇交代的,虎啸楼的背后是陆家,此事事关重大,若是让高珏得知此事与陆家脱不开干系,只怕高珏会成为第二个袁均。
因为知道得太多,而死于非命。
而高夫人的诚恳南菀能感觉得到,她紧紧握住高夫人的手,笑道:“我们什么事情都没有,能找回百姓的救济粮才是最重要的,夫人您也别太难过了,高明有错在先,他也为自已所犯的过错赔上了性命,你们为人父母,为他做的已经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