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凌晨醒了,谢松亭就没睡,他按住想爬他身上来的缅因的猫头,太阳穴突突地跳,抽丝一般痛。
面前的一切像崩坏的屏幕,黑白像素铺展开,雪花般哗哗变动,从猫开始,直到侵蚀目之所及的一切。
就像养了席必思的他自己一样,他要崩坏了。
他还记得和席必思解释。
如果毕京歌在这里,大概会夸他说,很不错,值得表扬。
“我是精神病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什么是精神病人,我是大脑里面有东西长得就和正常人不一样,回路都不正常。”
“我知道。”
“你知道个鬼,你知道还会这么和我说话?”
“那你想让我怎么和你说话?我想给你卖个萌,这不是怕你受不了吗……还是你不知道我是猫的时候方便。”
他嘟嘟囔囔,最后一句很小声。
“……”谢松亭忍了又忍,“谁和你说这个?!”
“那你说,我听着。”
谢松亭向后摸着自己的头发,感觉自己像粘了一块扯不掉的狗皮膏药,要被烦死了。
“我是精神病人,你只和我生活了半年就信誓旦旦说喜欢我,你不觉得你的喜欢很无畏吗?你见过几次我发病?你要是和泡泡一样,你还能像现在这样蹲在我面前说想亲我?”
“那你至少给我一个尝试的机会,别总想着把我赶走。”
“……”
缅因走上前蹭他的脚踝:“回屋吧,嗯?你太冷了。”
这种怎么说他都不为所动的镇定让谢松亭烦躁而慌乱。
十年不见,他怎么……
他怎么更粘人了!
“席必思,你以为我和你说着玩吗?治好我又不是你的责任?”
“治好你不是,喜欢你是,”缅因动动尾巴,鸡毛掸子一样的大尾巴盖住他的脚踝,“别的都听不见,我耳朵不好。”
“滚!”
“不滚。除非滚了你能高兴。”
缅因看他力竭地想推开自己,没有强行贴近他,说:“谢松亭,你别这么好,你这样我只会更喜欢你。”
谢松亭的眼神看起来像要把它的猫毛全都剃光。
“我知道你是不想我之后被你犯病伤到,”席必思说,“但泡泡是泡泡,我是我。我是从人变猫,你别真把我当成猫了,我是席必思。你说你喜欢我是你的事,那我喜欢你也是我的事。让我不喜欢你,你别想。”
谢松亭满脸渗汗,在他说这么几句的时候,鬓角已经湿了。
席必思一直盯着他,见他状态不对,皱着眉问:“你心跳怎么这么快?你怎么了?”
猫听力比人好得多得多,缅因耳边,谢松亭的心跳就像擂鼓,越来越快,提高到一个很高的水平之后持续片刻,然后突然往下降。
他心律失常,同时持续性地渗汗。
缅因一猫爪踩在谢松亭手上。
谢松亭连反射都很微弱。
他乏力地想把猫推开,推不动,只好说:“习惯了……别烦我……我躺一会儿就行。”
“泡泡!快别睡了!出来!”
“哈欠……什么事啊把大王叫醒……嗷!你咬我干什么!”
泡泡被缅因从猫窝里咬起来,赶着走到谢松亭身边嗅了嗅。
“这正常吗?身体虚弱的人会这样?”缅因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