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嫂骂着这俩人。
“她婶子别抱了,快放下吧,孩子重,咱说说话。”
王翠芬见孙女脸红了,急忙把她从秦嫂子怀里抢了过来,然后放在地上,挡在了孙女面前硬拉着秦嫂说话,秦嫂眼馋的瞅着王翠芬身后的小姑娘。
猫蛋怕秦嫂又抱她,连忙跑到楼上去了,这里的木楼梯没有变,还是老样子,常年风吹雨打的,走起路来,叽叽哇哇的,好像随时会倒塌似的,楼梯上方扯了几根绳子,挂着还在往下滴水的衣裳。
她站在门口没有进去,在扶拦那往下看,环视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大杂院,它还是那样的简陋,破烂,陈旧,腐朽,就像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人。
空气中飘来一股子谁家做饭炝锅的葱花味,这里到处都能看到门口堆积的白菜,墙上挂着的辣椒大蒜,还有墙角堆积的蜂窝煤。
院子里那个好多家共用的水龙头,走道里,谁家养了一盆快要枯死的君子兰,君子兰旁边的房檐下面系着一条麻绳,麻绳上面挂着一条碎花裙子,正在随风飘扬。
楼梯口站着两个互相推搡不敢走过来,只敢远远瞅着猫蛋的小军和小平。
“猫蛋,咋不进来”
周向北招呼着这个好几年没见过的闺女,有些说不出的生疏,猫蛋走了进来,这个阔别几年,又重新回来的地方。
环顾四周,水泥地的地面,显得半新不旧还没褪色的红色方桌,桌子上还有几个没有收起来的碗碟,旁边的地上放着一个竹壳的热水瓶,门后面是洗脸架……
窗户上是洗干净的罐头瓶子,里面放着打开口的半罐白砂糖。
还记得当年她第一次来到这个家,一张口就是旁人听不懂的乡里话,周卫红她们都嘲笑她,说她是乡下来的土包子,她当时紧张又难堪,压根没有好好打量着这个家。
“猫蛋,看,以后你和妹妹卫红还有卫丽住在这个屋。”
周向北兴奋的打开了东屋的门,让闺女猫蛋看,猫蛋站在门口,目光落在了上下铺那个上铺的床位,她在这个狭小的鸽子笼似的屋子,在那个上铺睡了很多年。
好像能看到,一个小女孩蜷缩在床上,在夜色的遮盖下,偷偷的哭,是为什么哭,是被卫红冤枉自己砸碎了家里的热水瓶,她想解释,被她娘赵玉兰一巴掌打在地上,骂她和她那个死去的奶奶一样不是东西。
……
真可怜啊,猫蛋失神的看着上铺,喃喃道,像是在怜悯曾经那个还对赵玉兰抱有希冀的自己。
“你说什么?”
周向北没有听清楚,见闺女看到自己将来要住的地方,脸上没有一点笑容,他对这个自小在乡下长大,没咋见过世面的闺女,感到有些纳闷。
按理说,从乡下来的,见到城里这样的屋子,不应该高兴,兴奋吗?
可他这个闺女,就像是个木头人似的,没有一点该有的反应。
“我说我娘怎么还不回来。”
猫蛋回过神来,扭头看向周向北,脸上露出属于这个年龄该有的表情,
“她不知道今天爷爷奶奶过来吗?”
正说着那,院子里就传来了一道女人的声音。
“娘,你来了。”
刚下班的赵玉兰,怀里抱着儿子周卫东,身边跟着刚放学的俩闺女,她一进门就见到这个很多年没见的婆婆王翠芬正和大杂院里的秦嫂说着啥。
王翠芬听到有人叫她,一扭头就见是这个大儿媳,忍不住阴阳怪气起来,
“哎呦,都多少年没见了,还亏你认得我这个娘。”
赵玉兰的脸被婆婆臊的立马不好看起来,她看了一眼外人秦嫂,心里忍不住埋怨婆婆当着外人的面这样不给她面子,这不是成心让外人看她的笑话吗?
“娘,看你说的,我和向北这不是工作忙吗,没空回去看你,咱先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