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将领顿时手足冰凉,面对如狼似虎的明军,他突然没有了对战的勇气,直到身边的护卫提醒他的时候,才回过神来,然后咬牙率队冲了回去。
不过,这些明军可不会傻乎乎的在那里等着,驱赶着大营中的溃兵,就朝着另外一个完好无损的营盘冲了过去。
面对这些冲过来的自己人,清兵一时间手足无措,特别是有些人还能够喊得出来营中兄弟的名字,就让他们更加肯定这是熟识之人了。
就在他们犹豫的当口,这些溃兵冲进营来,紧接着便是大队的明军,原来在孙七、祁三升部追赶着杨威等人的溃兵杀进清兵大营的时候,高文贵同样也带着部队,向吴三桂嫡系军队的大营发动攻势。
这些营盘之中的军队都调去攻打刘之复,没有剩下多少人,同时,经过一天的鏖战,也是疲惫不堪,那里有明军那般兴奋,稍稍一冲,就冲了下来,然后便是四处纵火,驱赶着溃兵朝着下一个营盘冲击。
顿时,清兵大营之中出现了两个混乱的源头,变得越发的难以遏制,火光冲天,映得天空如同白昼一般,不好的消息,一个接着一个的传来。
“总兵大人,刘之复率领亲卫攻破大营,纵火之后逃窜而去。”
“启禀王爷,明军乘乱攻破我军大营,四处纵火。”
“总兵大人,溃兵正朝着我们这边冲了过来,怎么办?”
“启禀王爷,刘之复的叛军冲进火炮营,接连炸毁几门红衣大炮,然后在我军夹击之中,逃窜而去。”
“启禀王爷,李如碧部和线国安部打了起来。”
“启禀王爷,明军正在驱赶溃兵攻打我军辎重营。”
“启禀王爷,我军粮草仓库着火,众军正在扑救。”
“启禀王爷,明军打破了我军关押百姓的大营,那些家伙乘夜跑了。”
一个接着一个消息的传来,吴三桂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铁青,他倏然间发现,昆明一战,恐怕比当年大顺军攻打山海关更加凶险,今日的混乱,更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不过,这种混乱最终还是会平静下来的,因为他下达了各营坚守阵地的命令,虽然在下达这个命令的时候,清兵大营之中已经连着被冲破了几个营盘,同时,在接下来的进攻之中,一些清兵对着乱成一团的同僚心慈手软,再加上一些营盘本来就是兵力空虚,又连着被冲倒了十几个。
但是,吴三桂的部下毕竟是久经沙场,虽然整个大营已经变得一团糟,但是还没有慌不择路的逃命,拼命的守住自己还能控制的营盘,特别是粮草重地。
随着一些营盘的沦陷,剩下的清兵将领吸取了前车之鉴,对于已经演变成为溃兵的士卒再不留情,只要敢于靠近营盘,就是一阵乱箭,或是一阵排枪射了过去,就如同当日他们射杀八旗兵一样。
卓罗、张勇等人,更是毫不客气。那天晚上,他们可是被吴三桂的军队打得惨了,心中积着怨气,迟迟不能发泄,如今吴三桂部的军队也遭遇这样的境地,怎么可能会放过,只要有溃兵靠近他们营地,立刻就是乱箭射出,毫不留情。
因此,在这场扰乱之中,清兵各部基本上都有所损失,只有卓罗、张勇等部的军队毫发无损,甚至于在他们的营前还颇有斩获,当然,斩获的都是清兵的自己人,其中又主要是吴三桂的部下。
孙七、祁三升、高文贵等部驱赶着溃兵又再度冲了几次,在清兵加强防御之后,这些坚固阵地也不是那么容易攻破的,再加上孙七、祁三升等人也不愿意把有限的兵力投入到攻坚战中,于是,按照约定,悄悄的指挥着部队开始撤了回来。
尽管如此,清兵的扰乱也没有因此而平息,乱成一团的溃兵四处冲击着,到处寻找出路,再加上刘之复散兵的四处作乱,以及一些本来就对清兵抱着不满的投诚兵浑水摸鱼,搅动得整个清兵营盘迟迟不得安宁,常常是乱成一团的两队人,在胡乱的奔逃之中撞倒一起,也没看清楚对方是谁,就是相互厮杀了起来,直到天色渐明,吴三桂开始派遣军队前来恢复秩序,才让他们发现,原来明军早就撤了回去,不仅仅是明军,就连刘之复的部队,也逃出去了不少。
昆明城外的一个山岗上,刘之复远远的看着清兵的大营,跟在他身边的是整个晚上就随他一起作战的亲卫,如今,他们只剩下来寥寥三十多人。当然,这并不代表,他的整支军队已经全部阵亡,只是众军已被打散,一时之间,也聚不起来。
那些亲卫同样也在看着清兵的大营,想当初,满清三路大军攻破李定国的防线,一路乘胜追击,杀奔昆明之时,何极强盛,何极的势不可挡,此后,就算经历腾越的一系列惨败,但是吴三桂率领云贵主力从沅江回师,再度兵临昆明城下的时候,也同样的军容颇壮。如今,来到昆明城下还没有几天,就连遭惨败,先是八旗兵在昆明城下来了一场大崩溃,然后吴三桂倾尽全力的一击,在昆明城的坚固城墙面前铩羽而归,紧接着,当天晚上,明军就发动了夜袭,让清兵自相践踏,死伤不计其数。
现在,那些亲卫们所看见的就是满目疮痍的一座清兵大营,战火的硝烟还没有完全的熄灭,但是那种激战之后的惨烈已经分明的摆在他们的面前。
正在这时,很是休息了一阵的刘之复说道,“走吧,再不走,吴三桂可就回过神来,要追击我们了。”
说完,率领三十余名亲卫,朝着西面奔去。
一名亲卫问道,“总兵大人,我这是要去那里。”
刘之复叹了口气,说道,“去永昌,投奔大明广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