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给我吧。”炼使者跨出一步,赤焰锤随手一挥,一片赤红血光从中溢出,划出一道弧线,掠过虚、弱脚下,复又扬起,向贺祝三人飘忽而来。三人正要躲避,无奈那血光速度极快,堪堪移动半步,已在眼前,从三人身前一晃,三人飞出一丈,落地吐血不止。而更诡异的是,那道血光竟又直直腾空而去。
傲雪众人望去半空,但见那血光化作血雨,从天散落。贺祝忙回头道:“快躲开!”
三位同门将被血雨洒临,众弟子如何能躲?口中都唤道:“秋色何时来,万里霜林丹!”。整整八十个弟子不顾反噬,以冰霜咒语强召冰霜之力,可纵然如此,血雨洒来,冰霜之力便化为雾气,将要消散……
“大哥,他们危险!”
天上怎能不知,右手食指、中指点去左手脉搏处,就见掌心冒出一点白芒,双指往上一划,那点白芒向前飞去,一闪一顿后,融于雾气中,正是回天九术之首的“回光返照”,此术不但能够使重伤之人延续几息生机,还能使得已经消失的功法重生片刻。
血雨落入重生的冰霜之力中,被其中寒意冻结成珠,虽落在众门人身上,却也未造成伤害。当然,这一次的“回光返照”仍旧使得四时紊乱,深秋时分,九霄之上,竟有一阵雷电闪过,众人众魔无不讶异。
在炼使者使出的术法的帮助下,虚、弱二魔重回了自由,虚斥候上前将落在地下的血刃捡了回来,而后不敢造次,又退回天魔阵中。
炼使者瞅了一眼:“算你识相!”
嗜使者顺口赞道:“能将‘血光惊鸿’控制到如此地步,看来你也是宅心仁厚。”“血光惊鸿”乃是炼使者的嗜血以炼第七术,竟没能伤到众弟子,他也以为是炼使者不愿伤及无辜。却说嗜血以炼怎会有两种第七术?原来天魔三大魔功尘飏术法、血煞术法、花殁术法各有无数变化,使者、斥候凭借各术的入门术法,可以修行至第六术,可再往上却要对术法精髓有所领悟。然而领悟术法精髓,不但要耗费大量时间,还需要一定的机缘,在荼毒前十方大千世界时,天魔尊已经发现,纵使使者,也很难再更上一层楼,这样的结果不但造成了使者、斥候上下之位分而未明的局面,而且对将来的宏图大业助力甚少,基于此,天魔尊花费心思,将三大魔功的第七术、第八术做了改变,衍生出两种第七术、两种第八术,并依据十八使者的性格,因类而教,比如这“沸血斧影”、“血光惊鸿”虽同属嗜血以炼第七术,可前者是嗜使者所有,后者是炼使者所有。
“哼!四位斥候之仇,我帮你我报了!”炼使者可不想承认自己此时能够使出的最高术法竟被不入流的弟子们化解,再度举起赤焰锤,继而重砸地上,“心血来朝”施在地面,但见无数裂纹如毒蛇一般,摇摆而出,途径血珠,血珠受此牵动,一一炸裂,飙出一地污血,但听滋滋作响,蚀出一片黑坑来。
贺祝、白华、薛之慕见状,不敢怠慢,连忙立起,倾尽道心之力,“曲径映霜”、“如履薄冰”交织而出,将己方所有人重重护住。可这不足以阻挡那些裂纹,无数裂纹将满地冰霜撕裂一空,碎裂的冰片插满了前排弟子的身上,他们再不能稳立,而裂纹仍在往前。众弟子眼见此情,相互扶持而起,携手而立,齐齐上前几步,傲立于冰霜大地,欲与贺祝三人一同承受天魔术法,身死一处。
眼见裂纹如魔爪抓来,眼见脚下血珠将要破碎,眼见所有傲雪门人将要命尽于此,天上陷于两难:他之所以在暗处以回天九术悄悄相助,就是不想让天魔发觉他的存在。可昨日他先使出分身法,后将时间之力加诸于骏马,今日他又两度布下时间领域外加一次“回光返照”,且对付的都是使者所使出的术法,这几番消耗怎能不大?此刻,他若是现身,两个使者、四位斥候在此,他就难以逃走。但纵是如此,天上还是选择现身。
天上正要跃下屋脊,却被天相抱住:“大哥,是天相带你来这里的,不管怎么样,天相不会让你有危险!”说罢,将天上抱得更死。
天上道:“躲了十年,总该遇到危险了。”说罢,正要挣脱天相,忽听远处有人道:“法曰:‘履霜,坚冰至!’”
天相大喜:“是寒门主!”忙拽回大哥藏好。
一句话传到,六魔顿觉身后寒气凛冽,四位斥候不由打个哆嗦,低头看时,但见所在之处,皆成冰霜大地,冰霜之上冷波流溢,毫不停留地向前凝结而去,傲雪门人前方的裂纹再不能寸进。如此非凡功法,非常人能有,名曰“履霜坚冰”,其“法曰”一句,正是相应咒语。若论此功法来源,是第一重功法“曲径映霜”与“如履薄冰”相辅相成而生,可论威力,可媲美第四重。
六魔回头去看,尘埃之中,先是一声马鸣,紧接着一人一马现在视野,那马毛色灿黄,如披落日霞光,首昂步阔,似在巡视领地,正是极地八骏之一的逾晖;那人相貌堂正,身蕴秋霜光华,两撇胡须儒雅有端,正是寒泉冽!
“好家伙,又来偷袭!”暴斥候眼睛一瞪,瞪出此话。
嗜使者稍有愕然,片刻后有所惊喜,忙忙身子一福:“寒门主,别来无恙呢。”
寒泉冽深望嗜使者一眼,心头一痛,跃身下马,只道一声:“接招吧。”翻出右手,双目凝上,就见漫天之中冰晶闪亮,随之一挥,冰晶便在尘埃中徘徊起舞,大放冷寒,尘埃热浪顿被驱逐一空,正是何晓冰的第三重功法“冰舞泉上”。他一向稳重儒雅,今番如此,自有原因:当日,就在他与何晓冰重伤嗜使者之际,尘飏忽然现身相救,一招“风雷掌”,将何晓冰心脉寸断,自那以后,何晓冰便再未醒来。而今日,对方却神采焕发地故意说一声“别来无恙”,让他如何能以礼相见?众弟子见了“冰舞泉上”,不知何故,都匆忙往后退去。
四斥候见了来人,顿生警惕,虚斥候悄道:“大人,那人实力已高出从前许多,竟和即将恢复的您不相上下。”残斥候紧接着道:“但也绝不能敌两位大人。”因冷寒之故,二魔说话之时,牙关打了几架。
炼使者道:“他来得正好,这群小泥鳅真不值得我大动干戈。”
嗜使者早就在细细窥探寒泉冽,此时心中正想:“他那鬓间白发,更增别样不同。只是一句叙旧的话也没有就要兵戎相见,寒门主还真是不解风情。”这才对炼使者道:“你不觉得附近有些不对嘛?”
“你是指天色已晚?”
“不仅是这个,方才你我的功法都没能伤到人,似乎是被暗处之人削弱了威力。”
“难不成本座会因此害怕?”
“殿下之意不可违!”扔下这一句话,嗜使者上前道:“寒门主,你门下人已然逃走,若我与炼使者一同战你,是以多欺少。”都说女性记仇,这嗜使者虽为男人,却也不遑多让,顺便将当年寒、何二人以多欺少、一同战他的事提了一嘴。
“依阁下之见呢?”
“以本使者之见,今日不如罢兵,你等好生休养。明日午时之前,无论如何,还请你多喊些人手过来,免得我魔域之人胜之不武。”说罢,嗜使者率先跃上飞龙,往西而去,其余五魔也只好一同撤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