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于宴道:“容锦,”
“我爹的夙愿是天下第一,我娘的夙愿是回到极乐宫,天极峰的弟子期盼我扬名立万,而你希望我隐退江湖和你长相厮守。”轲戎轻笑道:“无论我怎么做,都是错误的。”
“我娘疯癫了半生,她就这么一个夙愿,我如何能不成全她。”
“极乐宫内机关纵横,地宫里绝无生机,我娘是脑子不清楚了,才会带着顾芩凨和尧清回去,罢了,她要回去,我便和这两位哥哥一同回去,我爹娘当年也是在极乐宫里成的亲,大不了,我们兄弟三个都回极乐宫陪葬就是了。”
“容锦,你怎么能……恩……”于宴揉揉自己的额头。
“我不懂,她心中的偏颇,她可以在众人面前弃我而去,我为何不能让她两个儿子命丧极乐宫。”轲戎的目光异常平静,“宴儿,从小她没对我笑过一次,她看见我,眼里都是憎恨。有一次,她疯癫的病发了,抱着我要跳下天极峰,那天我爹很伤心,她就说恨我爹,也恨我的出生,要不是我,她早就解脱了,是我拖累了她。”
“可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从未在她面前哭过,别的孩子会对娘亲撒娇,会又哭又笑,可我不会。”轲戎道:“我不懂那些,从我懂事以来,我就是和别人不同,我好像不能有眼泪,也不能够喜悦,从继承天极峰开始,我就是围着江湖武林转,千方百计想要不落于人。”
“可我并不想要这些,我也想无忧无虑的浪迹江湖,也想要江南塞北仗剑天涯,我想和你一起,没有立场,没有欺骗,就像现在这样,和你一生一世,宴儿,我在你身上学会了笑,也学会了哭。”轲戎温柔的低笑着,“你第一次出现时,我是想收拾你这个毛贼的,可你吵吵闹闹的,我就想这人真是欠教训。”
“那时我看到你就想笑。”轲戎道:“我要你离开鎏钰府,你一不肯走,二舍不得尧清。我就觉得很难过,难过的想杀了你。”
于宴靠着一点点意志撑着没有昏迷,他想对轲戎说,他没有后悔,一点也没有。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杀你,我宁可杀了自己,也不会伤害你。”容锦低头吻住于宴,缠绵悱恻的柔情,却没能止住于宴的眼泪,他渐渐明白,自己并不了解容锦,容锦的心原来是一座牢,他还没有推开那扇门,容锦就对他关闭了。
容锦憎恨的江湖武林,何不是将他吞灭,于宴抓不住他的手了,不过,于宴不害怕,世间若是没了容锦,他又何须贪恋人世,他敢爱容锦,就敢与他生死相随。
于宴睡着后,轲戎为他盖好被子,轲戎把铃铛放到于宴手里,转身离开昆仑剑派。
宝马停驻在雪峰前,洛飞扬指着昆仑山前那座雪峰,笑道:“那里是当年靖朝开国国师钦点龙脉,山下一柱擎天的冰柱,上面终年是冰雪覆盖,当地人说那里就是冰穹,有很多美丽的传说。”
百步尘看着那里,赞叹道:“极乐宫,可真是名不虚传。”
远处,冰雪覆盖天地,耳边尽是马蹄声和呼啸而过的风,策马北风间,只觉天地尽收胸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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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十四章 情结难断
于宴醒来时,寒气侵肺,眼前是简陋的屋子。
呼出的气化散为烟雾,入了苍茫夜色中。
一阵香气袭来,于宴撑起身体看向不远处。
尧清正在床旁烧着柴火,耳边传来是柴火烧的断裂的声音。
于宴匆匆掀开被子,看清烧火的人是尧清,他觉得有些不够真实,府主怎么会来到昆仑剑派。
听到于宴起床的动静,尧清抬头看了他一眼,见到于宴醒了,他眼里露出笑意,问道:“歇息好了吗。”
于宴揉揉肩膀,问道:“府主,你怎么来了。”
“从离开客栈开始,我就一直跟着你们。”尧清摇头道:“我想弄清楚轲戎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要带他娘回极乐宫。”于宴诚实的回答。
“我知道。”尧清点头轻笑,“你和他说的话,我都听明白了。”
“府主……”于宴有些不愿开口提这些,尧清温柔的抬头看于宴,“于宴,倘若心中所想所念就该大胆去做。圣贤人还教授凡俗豁达,你又何必为鎏钰府所困。我并不希望你把自己的一切都献给鎏钰府,我也不需要你这样的牺牲。”
“府主,你我主仆,这么多年相依为命,我不能背弃你,也不能倒戈相向。”
尧清轻轻一笑,“你我不是主仆,难道不是以兄弟相称?于宴,人生在世,万事都该由心而发,你待轲戎,我都看的真切,他若是死了,恐怕你也不会苟且偷生。”
于宴带着歉意的看尧清,他知道自己已经深陷在这段儿女私情中,早已忘了自己的身份,他实在放不下他。
尧清起身把烤好的肉递给于宴,道:“了却生死你都无所顾忌,却又为何要顾及什么身份。你既然都知道他不嫌弃你男宠的身份,哪怕为他放肆一次,又何妨。”
于宴听得尧清的话,一时万般情绪涌上来,他知道尧清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他是要他别再考虑什么鎏钰府,也别外乎尧清和轲戎的恩怨,大胆的去追随轲戎。
“府主,于宴……让你费心了。”于宴感激的看他。
“你虽然是唤我一声府主,可我从来不把你当下人看待,你就是我弟弟,就和芩凨一样。”尧清道:“我比你年长,年少时却是你对我多加照顾,鎏钰府里你我相依为命,我为情所伤时,常是你伴我左右,还有巫教的责难,也是你为我担下,这份恩情也该是我还你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