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姑看出她是尤大文的娘子,就笑笑,我尽力吧,相信吉人自有天相的。
尤家娘子看着眼前这张因为多日来在监牢里变得寡百的小脸,觉得这姑娘说不出的亲切可爱,不由得伸手来摸哑姑头发,你也就看着十多岁吧,难道真的会这些妇女生孩子的活儿?你哪儿学来的这本事?
哑姑检查完了,也不算本事吧,我小时候遇上了一个深山里来的道姑,她说这世上的妇女都活得苦,因为要怀孕生产,要来月信,要哺育孩子,要操场家务,要比男子们遭受更多的痛苦,所以她希望我能替她诊治这些可怜的妇女,她就教了我一些医术——
尤家娘子听得入神,那道姑有这样好的慈悲心肠,莫非是菩萨的化身——
哑姑含笑点头,却不再多说。
她给这个妇女撒了个谎,编造了一个光环戴到了自己头上——不是她虚荣,而是这趟监牢之苦让她明白,要做好想做的事,这条路要走得顺顺当当,得有谋划,处理好近忧的同时,还得有长远的思虑;而这个科技不发达的时代,人们更愿意相信一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事物,比如救苦救难的菩萨。
只要有了菩萨做护身符,相信她小小年纪就会诊病的事情,人们更容易接受,也更愿意相信。
她也就少了好多没必要的烦恼。
果然,尤家娘子的脸上现出完全信服的表情,喃喃自语:姑娘得到菩萨指点,怪不得这么有本事呀!我妹妹有救了——真是太好了——菩萨保佑!
哑姑仔细询问孕妇自从怀孕以来的种种详情,这孕妇本来一直傻傻的,看样子既被这奇异的大肚子给吓得绝望了,二来也有对这个小小年纪的女子的不大信任,自从这肚子不正常地长起来以后,她见识过多少名医和接生婆呀——而今晚这个小女子,估计又是哥哥到哪里找来的,哥哥为了救她也真是有病乱投医。
不过,当听到哑姑说曾得到过菩萨真传,她顿时觉得自己看到了希望,她爬起来哭着求哑姑,他们都说我怀了个妖怪——哪有两年了还不出生的孩子呢,我也觉得是个妖怪!既然菩萨都看好你,你一定很有本事的,你一定得救救我呀——
你怀的是葡萄胎。哑姑抚慰她,不是妖怪,就是孩子没有长成正常的孩子,变成了一串葡萄一样的东西。只要我们弄出来就好了。
那不还是妖怪?孕妇喃喃,眼神恐惧。
真不是妖怪。哑姑哭笑不得,已经没有胎音了。所以我想先给你服药。三五日后就会化作血块排出来。如果排不净,就得刮宫,不过这刮宫的器具我还没有,这几天我想办法做一个吧。
姑嫂俩傻傻听着,具体这些治疗办法她们也听不懂。
后半夜尤大文才买全所有东西回来。
哑姑开了方子,先照方子吃吧。后面我得随时根据病情调整药方。
说着站起来,送我回去吧,夜深了。
尤大文担忧,那病人咋办?总不能一直在我这里呀,人多嘴杂的。
又不能送出去,更不能天天晚上偷偷拉进这里来——本来就虚弱,再马车颠簸几次——哑姑也犯难,要不只能送回牢里跟我一起呆着,我也好随时观察着。
把妹子送进牢里?尤大文犹豫。
有了——他喊,给你换牢房,就门口这间吧,宽敞干净,我马上再换一层干爽麦草,弄点被褥给你们——
说干就干,很快一切准备停当,哑姑也不用回那个黑暗阴湿的地方了,跟尤家姑娘一起住进了门口牢房。
看样子这牢房也分等次,现在这间应该是医院的甲级病房了。
尤大文亲自看着妹子安置好,这才放心。临走又来问哑姑明天还需要什么,他一大早就准备。
想吃一碗带荤腥的。哑姑舔着嘴唇,这段日子霉米饭素白菜,我身体本来就不好——
尤大文笑了:明白——明白姑娘——红烧肉——白米饭,明天准时给你备上!
尤家姑娘睡在木板临时撑起的床板上,哑姑还睡麦草,不过多了一条被子,她把被子铺一半盖一半,感觉和之前比简直天上地下,所以很高兴,看着尤家姑娘喝完连夜熬的药睡下,哑姑也睡倒,太累了,马上就呼噜噜睡着了。
睡梦里哑姑见到了白子琪。
行啊你现在——白子琪老远就望着她笑,笑得很坏,学会装神弄鬼了哈——还乘机敲诈勒索,都开口要上红烧肉了,难道不再嚷嚷着怕发胖了?
气得哑姑咬牙切齿:滚你的——都是这苦逼环境逼出来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