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套桌椅的下面有条滑道,可以直接到岸边,不过还需人推一把。”他解释道,“再叫人来也是麻烦,便有劳许捕快了。”
她愣了一下,试着问:“云二爷的意思是,让在下走过去,然后再推着您过来吗?”
他轻轻点了点头,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他的眸子里暗藏着一丝戏谑的意味。
难道这汤泉看着并不深,难道里面另有玄机?
她试图拒绝:“这个,在下整日在外奔波,一身的臭汗,怕是会污了云二爷的药汤,而且在下是个粗人,笨手笨脚的,不然,在下还是替您唤个其他人吧。”
云向迎的双眼微微眯了眯:“这么说,许捕快是不愿帮我这个小忙了?”
虽然他的语气只是稍稍冷淡了些,而且只有一句话,但她却觉得自己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危险的气息,不由打了个冷颤,出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求生欲,她不得不改口答应:“既然云二爷不嫌弃,那在下便试一试吧。”
似是对她这个答复颇为满意,云向迎微一颔首,示意她可以立刻下水了。
既然是下水,为免弄湿衣裳,本该撩起外衫挽起裤腿的,但她毕竟是个女子,怎好在他的注视下撩衣裳,只好脱了靴子后直接下到了水里。
药汤水是温热的,若是冬日在里面泡着,应该舒坦得很,可此时是大热天,刚一进去,她便觉得更热了,也难怪纵然这里都是树荫,但云向迎还是脱了外衫。
水面已经过了她的膝盖,她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着,好不容易才挪到了中央。
等她到了跟前儿,一直看热闹的云向迎问她道:“许捕快,这么下水不会弄湿衣裳吗?”
“在下一时着急,忘了将裤腿儿挽起来了。”早已想好了借口,她颇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那个,好在今日天气不错,一会儿晒一晒便会干了。”
认同地微一颔首,他道:“许捕快从后面往前推便是,应该不会很费力气。”
她应了一声,绕到了石凳的后面,扶着椅背的两边用力向前推了推,石凳与石桌果然向前滑行起来,而且的确不必很用力。
水下的机关倒也挺有趣,不过她却有些想不明白,若要拿药汤泡腿脚,直接用一洗脚盆不就解决了,何必弄得如此麻烦,又是滑道又是机关又是汤泉又是暗门的。
果然有钱人家解决问题的思路是她弄不懂的。
感慨间,不知不觉已经快到岸边了,也不知是否她突然用了力,石凳蓦地往前快速滑动了一下,正扶着椅背向前推的她两手一空,猝不及防地向前趴进了水里。
这回,不仅裤子,所有的衣裳都立刻湿透了,而且连头发都被浸湿了。
她的脑子里一片混乱,等明白过来方才发生了什么事后,曾试图挣扎着起来,但刚站了起来,又蓦地想起自己如今的衣裳都湿透了,是断然不能被云向迎瞧见的。
她今年怕是与水有仇,动辄便湿了衣裳。
已经靠了岸但却仍背对着她的云向迎听到了身后的声响,不由担心问道:“许捕快,你怎么了?”
他侧了身,想看看她如何了,但她却在他转头时往一旁躲了躲,试图避开他的目光,强自镇定道:“没,没什么,只是一不小心滑倒了。”
“原来如此。”并未瞧见她,云向迎也不再去找她,又转过了身,道,“这药汤每日都换,并非很脏,而且里面的草药也都是用来强身健体的,许捕快只管放心。”
她担心的又不是这个,而是如何在他看不见的情况下出去并晾干衣裳。
正在她思忖如何解除眼下的困境时,又听云向迎又微微侧了侧头,平静建议道:“方才许捕快说成日在外奔波,总是出一身汗,若是不嫌弃的话,便在此先沐浴一番吧,左右晚膳也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