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有可能是为了自家的捕头。
若是李锦合才是他与云府水火不容的真正原因,那她以后自然要在他面前尽量不要提及李锦合,免得惹火上身。
“我的确有此意,当年嫂嫂嫁入我家时,并无亲人相送,也算受了委屈,如今,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兄长他也已经走了许久了,我想,这个结也该解了。若她能与家人重聚,无论于她还是清儿,都是好事。”他有些无奈地道,“不过,嫂嫂她当年许是被家人伤得太深,如今还未下定决心,但我想,她会想通的。”
所以,这次李锦合带着儿子来肃岭县,其实并非为了回家出席她外甥的满月席,但云向迎却有这个打算,而且很可能已经说服了她。
在南和县百姓口中奸邪狡诈的云家二爷,对自家亲人倒是思虑周全。
“这样啊。”她颔首,道,“难怪云二夫人今日才回来,原来是担心若是她昨日回来会打乱李家的满月席。”
“的确如此。”他颇为赞许地对她道,“许捕快果然洞察入微。”
他将话说得很真诚,但莫名地,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她听他接着问道:“我一直对许捕快颇为赏识,不知之前的那件事,许捕快考虑得如何了?”
那件事,自然是指让她离开衙门去云府的事。
原来他每一次刻意夸人,都是为了挖墙脚。
她能做的,只有再一次婉言拒绝:“在下无能又无才,怕是会辱没了云府的名声。”
并不以她毫不迟疑的婉拒而恼火,他温和道:“许捕快虽然刚去衙门不久,但你在那里的作为我却也是听过的,据说,杀害秦氏的凶手也是因你找到的证据而定下的,不是吗?”
她谦逊道:“云二夫人的案子尚未找到真凶,一切还不能下定论,而且,就算案子破了,也并非在下一人的功劳,毕竟像这样事关重大的人命案子,不是在下一人便能解决的。”
“无论如何,许捕快在衙门的能力也算有目共睹,可为何你偏要称自己到了云府后会辱没了云家的名声呢?”他的语气虽然依然平和,但态度却似是更强硬了,“难道是因为,我这个云家的家主比不上衙门的捕班捕头吗?”
这个问题,简直是索命题。
既不能得罪云家,更不敢得罪安川,她的回答,必须要完美。
“这个,”她迟疑着,紧张道,“所谓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叶徒相似,其实味不同。在下之前也在大户人家做过事情,但每一次都是平淡无奇无所作为,甚至在下之前在衙门的壮班当差时,也是屡屡犯错,而去了衙门的捕班后,则犹如新生一般,想来便是这个道理。”
“原来许捕快不肯离开衙门,并非因为惦记安捕头,而是因为那里有捕班。”云向迎似是接受了她的这个解释,问她道,“那你觉得,安捕头此人如何?”
这个问题,也是棘手。
她打算装傻:“安捕头是在下的顶头上司,自然好得很。”
“那若他不是呢?”似是早就料到了她会这般含糊,他紧追不舍道,“此时此地,也没有衙门的人在,若是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并非是你的上司,你觉得他为人如何?”
她实在不明白,为何他偏要这般逼问自己,难道是想借此判断自己有没有可能离开衙门吗?
她不由想起之前听吴映雪说过,云府看上的人或东西没有得不到的,他们会不择手段,若是一次得不到,那就不择手段地再来一次,直到到手为止。
所以,难道云二爷想让自己去云府替他效命是认真的吗?
她之前以为,他只是出于客气随口说说而已。
可如今看来,大概他真有此意。
麻烦了。
她想,自己这次摊上大麻烦了。
虽然表面还算镇定,但她心里很慌,以至于忘了云向迎还在等着自己的回答,直到他又唤了自己一下:“许捕快?”
她蓦地回了神,晃神片刻才想起他方才问了什么。
没错,他问她若是安川不是自己的顶头上司,那她会觉得他为人如何。
她下意识地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心里有些逃避,也顾不得考虑怎么说才会不得罪云向迎,只管含糊道:“若安捕头不是捕头,我也并非捕班的衙役,那我连碰到他的机会都没有,又怎知他为人如何。”
她答得并不客气,而且还透着几分不耐烦,但云向迎却似乎并不以为杵,他默了一默后,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听外面有人道:“二爷,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