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金源客栈闹鬼的事情传遍了南和县的大街小巷,再加上柳水河底发现的女尸,似是只一夜之间,女鬼作祟的流言便盖住了彭家娶亲的风头。
元娘受伤一案稀里糊涂地便结束了,虽然直到赵家住进官驿也没有找到在背后装神弄鬼的人,可这种事情只要赵家不追究,倒也不算什么天大的事,惟一从表面上受到影响的似乎只有陈家的金源客栈,因为没有人能大胆到入住一家有鬼的客栈。
不过,陈家家底丰厚,而且那家客栈本就没什么生意,虽有闹鬼之名在外,倒也没什么太大的损失。
似是悄无声息地,金源客栈的闹剧在突然之间便偃旗息鼓了。
因着官驿一直都有衙役守着,又有命案要侦破,所有捕快都重回了衙门,全力调查河底女尸的案子及捉拿那个逃蹿到这里的朝庭通缉犯。
但因为女鬼喊冤与女尸现世两桩案子恰好凑到了一起,这两天大街小巷议论纷纭,都说流年不利,南和县上上下下人心惶惶,连带着人心也浮躁了许多,虽然外面的人看起来少了许多,可实际上不仅小吵小闹打架斗殴的案子多了,就连家长里短邻里纠纷也有要闹上公堂的。
一大早,许长恒和陈中泽便上街去查探女尸的身份。
因着发现尸体时有众人围观,这件案子在南河县几乎人尽皆知,所以得早些破案才能安抚民心,但衙门至今连死者的身份都没有查出来,仅有的线索便是装着尸体的箱子和死者只有四根手指的右手。
过了半晌仍一无所获时,俩人正商量去哪里吃午饭,听到不远处有人大喊抢劫,连忙循声跑了过去。
但他们到的时候,劫匪早已经不见了踪影,而被抢了东西的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壮汉,气得捶胸大骂:“哪个瞎了眼的混账敢抢老子!等被老子抓到了,非得用杀猪刀割了你的皮!”
陈中泽一眼便认出了他,不可置信地问道:“老王?是你被抢了?!”
原来这人是个屠夫,刚刚被人在巷子里头打了一棍子并用布袋蒙了头,等清醒过来时才意识到自己的荷包不见了,可他连是谁袭击自己的都没有看清楚。
虽然从那条巷子经过的人并不多,但大街上的人却不少,若无目击证人的话,只怕很难找到嫌凶了。
只是,她有些疑惑,若是有人要抢钱财,为何会盯上王屠夫呢,毕竟从表面看起来,他人高马大,并不容易对付,而且看他的衣装也不像会身怀巨富。
陈中泽也想到了这一点:“我说老王,这大庭广众的,怎么会有人抢你呢,若那劫匪没瞎眼,便是你露富了对不对?”
“我身上可是半分钱都没带,能露什么……”王屠夫骂骂咧咧地说了一半,突然意识到自己除了莫名挨了一棍子外也没吃什么亏,“好在今日出门没带钱,不然我饶不了那兔崽子!”
说着他便要走,陈中泽连忙拉住了他:“怎么,你这就走了?不跟我们去衙门报个案?”
“报案能有用?衙门里的那群酒囊饭能……”王屠夫还没骂完,便想起拉他的是什么人,赶紧闭了嘴,勉强软了语气,“我的意思是,衙门那么忙,便不给你们添麻烦了。”
许长恒心有疑惑,趁他还走赶紧问道:“那你丢了什么?”
听她这么一问,王屠夫似有委屈,唉声叹气着道:“罢了罢了,没什么要紧的,不说了不说了……”
虽然他说着便要走,但陈中泽见她仍不释然,不待她开口便将他又拉了回来:“我们既然来了,你便得把话说清楚,再说照理这个时候是肉铺最忙了,你从城东跑到这里做什么?还一分钱都没带,难不成是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这话是怎么说的,明明是我被抢了,如何见不得人了?”王屠夫见他们不肯放人,只好哭丧着脸道,“好,我说实话,其实我那荷包里真的什么都没有,也就一陀螺而已。”
他们都有些意外:“陀螺?”
王屠夫似有难言之隐地点了点头。
如今说起陀螺,她只想起一件事,不由抬头看了看四周。
再过两条街,就是云家了,而这条路就是从云家去城东的方向。
她想了想,问他道:“难道你找到了云家小公子丢的那个陀螺?”
与云念清第一次见面时他便丢了一个陀螺,而且从那之后云家也一直在找那只陀螺,尤其是陆寒,她不止一次看见他在宵禁时还在附近寻找。
听说他还曾发了寻物告示,找到陀螺者会有赏银五十两。
“五十两白银呢!”王屠夫点头又摇头,懊恼道,“我也以为那是云家的,可人家偏说不是啊!”
“我可是听说有不少人都拿着陀螺想去云家领赏,不过都被打出去了,我瞧你倒是没受伤,刚才那一棒子怕是云家特意赏你的吧。”陈中泽打趣他道,“我是记得你可瞧不起这些个弄虚作假的事情的,这次怎么也来凑热闹,照理来说,区区五十两白银也一值得你放下风骨才是。”
“我何来弄虚作假?”王屠夫急道,“我家那婆娘说了,这陀螺就是那天她在人群里捡到的,说是要给她那个……总之,她拿回家后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这时间和样式都对得上,怎么就是假的了?再说,那云家二爷指不定也没见过这陀螺呢,他家下人都说是了,他刚开始可也没说不是,都让人给钱了呢,谁知他拿到了手里又改了主意,二话不说就让人把我给轰走了……”
冷不丁听到他提起云向迎,不由提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