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转身便走,再无一丝回转余地,两扇门板被她身形一带,也似不堪冲撞,几欲脱销而去。
八子中头大的寇文深深望了龙玄一眼,只留下了一句话:“你若不是我兄弟的恩人,定不饶你……”说罢率先走出,七子随后跟出。
龙玄眼见褚雨墨形消神不属,心中疼惜得紧,此刻却又哪能恪守往日对小蜻蜓所说誓言,疾步追出,见九人停落院中,各自一顿脚便跨出高墙,当下不再犹豫顾及脸面,施法追出。
这客栈掌柜听闻木板楼梯一阵隆隆杂响,知道来人不少,庆喜小店又有盈收,正带了店伴烧开了热水准备为来客大献殷勤,哪知道一美貌女子面带悲戚之色而出,身后随了八个童子,还有一男子追出,众人各一跺脚便如跨门槛般飞腾出户,一时间掌柜和店伴各自惊住,亲娘后姥姥的呼喊不已,只觉经营多年未接待过如此神仙之人,实在令人惊奇。
大篼城西城门外有一处荒野,其内谷深山险,翻过山岭后自有一处密林悄立其中。
密林中有一片空地,此时迷雾缭绕,似有诡异。迷雾中影影绰绰的看见几个身影,借着淡淡月芒遥遥瞧去,更觉虚幻缥缈不比寻常。
一阵交谈声音旷远悠绵,仿似来自地府,又像天际传下。
声音寥寥落落,似是妖祟聚会。烟雾最浓之处竟摆了一张条案,案子上各类冷食菜肴,四人围坐一团正自畅谈吃喝。
“青须公,别拿你那点野狐禅再来现眼,好好说话不成吗?非得拉长个声音。”说话之人乃是一白衣秀士,坐北朝南,居中而坐,显然众人之首。
与他对面而坐的颌下一缕浓须的老人听了头首之言,讪讪恢复了语调,说出话来不再阴阳怪气:“柳相公,我们这些山精野怪如果不闹出点怪异行径来,俗人哪里还觉得我们神秘和与众不同啊?”
柳相公嗤笑道:“那你也弄点高明的手段出来啊,阴声阴气的装神弄鬼,恐怕只能唬唬那总角小儿。”
坐在他左边下首满面黄毛之人陪笑道:“我等确实浅薄,哪有相公您得遇天缘啊,能与神侯府的三少爷称兄道弟,还认了那闭月宫的门人为师,这等奇遇我们就是修八辈子道也够不上呢!”
居中之人正是柳下挥,自龙玄走后他又恢复以往生活,每天散漫游玩,除了偶而修习道法外的时间都用了胡乱交友、喝酒取乐上了。自跟随龙玄之后,见识修为大长,这使得他在这一票狐朋狗友面前又有吹嘘之资,众妖灵见他得势,尽皆远接高迎,前恭后倨。
“那是自然,我这叫吉人自有天相,天下名门,我占其二,有时候我也问师父,我究竟算是闭月宫的门人还是正气门的呢?你们猜我师父怎么说?”柳下挥酒喝多了,敞开肚囊侃侃而谈。
其余三人尽皆一齐摇头,说道不知
柳下挥满脸得色道:“我师父说,你要行走修界便称自己时正气门门人,遇到普通邪祟断断不敢与你为难,而且我门中秘笈正气诀能稳魔心,不光不敢与你为难,还都有求于你,巴巴和你结交。至于遇到金丹高境的大能仙人,就要表明是闭月宫出身。仙门闭月宫久居金水湖上千丈虚空,天下知晓之人不多,但凡知晓者都知道野火师祖的厉害,轻易不敢招惹我们。”
黄毛听得双目发直,一脸倾慕的说道:“尊师此次南行,不知能否窥得前尘壁所在吗?那可是成仙问道的自古捷径。”
柳下挥听言骇了一跳,刚倒入口中的半杯酒咕噜一下硬窜入肚,呛得他一阵咳嗽。急忙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师父找前尘壁的事呢?这可是他严令我师兄弟不准外泄的重大秘密。”
黄毛瞪大了两只猩红眼睛,不解道:“分明就是你说的啊,那日你我二人在醉仙楼豪饮时,你告诉我的!”
柳下挥停杯不饮,伸手狠狠给自己几个耳光,怒骂道:“看我这张臭嘴,怎么什么都敢咧咧!师父说,这前尘壁之事不能外露,否则天下修者一涌而至,那还怎么得了!你还知道什么,芒砀山之事我跟你说了吗?”
黄毛、青须翁还有另外那人异口同声道:“芒砀山!前尘壁在芒砀山吗?!”
柳下挥自觉又自失言,挥起手又是自扇耳光不已!这张臭嘴啊,还有这万恶的酒,师父此行定是险阻无比了。
褚雨墨长袖做舟,轻飘空中,一路清泪缓洒,竟似雨点一般不住在空中洒落。
八子未能御空,却也翻山越岭如履平地,一直紧紧辍着不离其后,深怕她在悲愤之际遭遇什么不测。
一阵疾风自八人头顶飞过,乌金光芒闪烁不休,剑上之人身形魁梧,赫然正是龙玄。
寇文收住脚步,对其他兄弟说道:“龙公子去追姑娘了,咱们可稍歇一阵,咱们远远的望着他们,却别再靠近了。”七子依言停住脚步,在林边寻了块空地各自坐下。
褚雨墨心伤若死,此次出行本被师尊紫潇涵抓个正着,被关了七天,饿了三日,她自未屈服回转心意。紫潇涵对她始终疼爱有加,见她这次确实动了真情,恫吓威逼辱骂都不起作用,褚雨墨一改往日敬师言如神明之态,最后紫潇涵无奈,只得依了她,命八子陪同监视出行。紫潇涵视她为己出,威逼利诱也只想让她幡然醒转,虽无奈放行,却断言两人必无善果,早在褚雨墨心中种下恶毒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