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白衣没了血婴在体内撺掇怂恿,竟自生出了几分善意,此时见那轩辕血魔喜怒未定,竟抱了这等玉石俱焚的大义之意,甚至都有些超脱他自己对自己了解之内。
他一生坎坷,拘了血婴后更是屠戮亲眷,狠辣异常。这人自是心中邪恶至极,所以得了血婴才会沆瀣一气,相见恨晚。可血婴又控制他的性情,令他心中戾气日益渐增,就像杀他师兄之时,本来心中还有怀念旧情,可一动起手来便自难以控制,势必将其焚戮殆尽才算罢休。事后他心中何尝不是忏悔无比,但究竟是他心中的怨怼使然,还是血婴邪气入体所为,其中缘由谁也难以说清。
总之,他与血婴,血婴与他,真是毛发皮肤的关系,互相依存,互为傀儡,难以分离。
轩辕血魔见他神色间竟有几分杀气,愕然不已,朝纪韵诗缓缓走去。
纪韵诗见他走近才将其面容看得更为清晰,这年轻人长得极为俊俏,眼珠呈赤红色,为他本就清秀的脸庞竟增添了邪异俊逸的感觉。他神情端凝,使人看不出是在生气还是其他,纪韵诗抬眼与他对望,只觉那人眼中血色虽未有所翻滚,却也是被望得浑身气血如同凝固一般。
沈白衣见他走得纪韵诗近了,心中更为紧张,原本不敢对其有任何作为的他竟向前迈了一步道:“老祖见谅,这是拙荆阿诗,老祖知道的,她有无礼之处,请您千万海涵。”话语说得恭敬,身体却是暗暗蓄力以待。
轩辕血魔见他这副紧张模样,眼神怪异的看了他一遭,旋即仰天大笑道:“白儿,你竟还有这般担当,真是令老夫刮目相看啊!怎么着,要和我动手是吗,那便来吧!”
沈白衣正色而对,谦恭萎缩之态尽除,大义凛然道:“我欠她前生,却不敢再负她今世,纵死,也要护她周全!”话语之中一改常态,再无半点软弱讨好求生之感。
纪韵诗心中一阵感动,她虽与沈白衣重聚,可人非草木,说不计前嫌便即能尽数忘记吗?那可是切齿灭口之恨啊,可到此时才知其心意,之前留在心中不愿表露的怨恨才真正消弭一空。
她起身搂住沈白衣后腰道:“白衣莫要求他,左右都是个死,出谷是死,不出也是死,怎么死死在谁手重要吗?只要你我在一起才是最为重要的,哪怕是死!”
沈白衣身形一颤,回转过头来,望着纪韵诗那苍白却又透露着坚定无比神情的脸庞再难控制情绪,对准她的檀口就吻了过去。
两人深爱日久,早已心意相通,即便他不主动,纪韵诗也要上前与他示爱。两瓣热烈的唇拥在一起,那火热的感觉混杂着心中深情,仿佛时间都在此刻停住了一般。
“咳咳……还真是郎情妾意,好了吧,我杀你们两个这等弱小之人有何意义!就此分开吧,这般腻腻歪歪的搂抱实在让我恶心。”轩辕血魔面相虽然年轻,却似阅历不浅,只对这世间男女缠绵爱情厌恶得很,此刻不但未对两人大义共生死之举感动,反而变现出一副极不耐烦的样子。
沈白衣松开怀抱,转首对轩辕血魔道:“老祖不杀我们吗?”
轩辕血魔故作冷然之态道:“看到你这小厮一改往日对我卑躬屈膝的样子,竟有几分骨气似的拼死回护他人,我便饶了你这次。”语气虽是恫吓,脸上却似有些笑意。
沈白衣急忙抚着纪韵诗腰身双双朝轩辕血魔跪拜道:“老祖救我,此番我有大难临头了!”
龙玄和褚雨墨回了柴房,极有默契的躺在一张床上,但都未除去衣衫。
褚雨墨在靠墙里侧,翻身搂着龙玄,眸子里都是龙玄的侧脸。
龙玄是仰卧姿势,感到一阵芳华掠了过来,想起那晚在石洞独处之事,心中一荡,却又默默压了下去。此次混入这白衣神教报仇,虽有惊无险一路彩虹,可独独那关键人物不见了踪影,一旦被其脱教逃出,报仇大事可就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实现了。
想起这些,不由得一声长叹,黑夜之中闻听叹息,真有几分绝望之感。
褚雨墨温柔说道:“玄哥,你又为报仇之事伤身啊?”
龙玄道:“可不是我交托后事,破釜沉舟就是为了这等大事,可此刻虽还得安生,却不知那沈白衣的下落,你让我怎能坦然以对啊!”
褚雨墨安慰他道:“咱们此行收获不少,连他赖以修炼的血婴都生擒到手,也算是成功了一半啊!”
龙玄想想也是,便说道:“对啊,这才不枉我苦心竭虑,抛弃一切来此的一片苦心啊!”
褚雨墨闻他话语,心中一动,问道:“那日你对我恶语相向,百般欺辱就是为了不让我跟随,独自来此犯险是吗?”
龙玄被她窥透心事,脸色一变好在黑夜之中不能看的清楚,嘴中却兀自还在装糊涂道:“不是不是,我那日是……是,唉,我说不清楚……”
褚雨墨扳着他的脸朝向自己,正色道:“那你跟我说,你是不是真的对我望而生厌,见而嫌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