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观一见萧凡,不由愈发愤怒:“萧凡!果然是你!哼!本官刚出城就觉得不对劲,什么三条腿的男人是祥瑞,简直狗屁不通!分明是有人谗言媚上,本官还准备进宫劝谏,没想到回到家却碰到你这混帐,说你带人闯进本官家中,意欲何为?”
话音刚落,黄观忽然看见躲在萧凡身后缩头缩脑的朱允炆。
黄观大吃一惊:“陛下,您……您怎么也在臣的家中?您……来做什么?”
朱允炆面色羞惭,干笑不已,嗯嗯啊啊半天,终于让他想到一个曾经用过的老借口。
“这个……哈哈,朕今日微服出巡,听说北城新开了一家酱油铺子,朕顺便去打个酱油,不知怎的,却走到这里来了……呃,你们继续吵,朕先走了……”
说完朱允炆慌慌张张扭头便往外走,很不讲义气的把萧凡晾在黄观面前。
黄观张大了嘴,楞楞看着朱允炆消失在府中,半晌没回过神。
萧凡见机会难得,悄悄一抬腿,也打算来个鞋底抹油,刚一动弹,却不曾想被黄观一把拽住了袖子。
“萧凡你这恶贼!陛下是当今天子,本官不敢多问,你给本官说实话,你带着天子到本官家里,到底想做什么?不说清楚,咱们金殿上没完!”
萧凡暗叹一声,然后面色非常严肃的道:“你知道的,北城新开了一家酱油铺子……”
黄观抓狂道:“你闭嘴!闭嘴!当本官是傻子吗?说实话!”
“好吧,实话就是,我们来造访你妹……”
黄观一听就炸了,粗红着脖子反骂道:“造访你妹!”
萧凡无奈道:“黄大人,你冷静一点,我们真是来造访你妹……”
“造访你妹!”
“……”
日正当头,时已晚秋,京师的酷暑仿佛刚刚才过去,空气中终于带了几分凉意,秋风吹得路旁凋零的落叶沙沙作响,给秋日的京师平添几分萧瑟之意。
萧凡忙着跟黄观扯皮的时候,陈莺儿却已款款登了萧府的门。
萧府内院,陈莺儿朝江都盈盈一福,道:“民女见过郡主殿下……”
“呀!莺儿,你都好久没来看我了,快免礼,咱们认识这么久了,还这么讲究做什么……”江都一脸惊喜道。
陈莺儿顺势起身,嫣然笑道:“郡主是天家金枝,礼不可废。”
江都上前拉过陈莺儿的手,眨着大眼笑道:“你是来找我说说体己话儿,还是找我家相公谈公务?相公一大早就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呢。”
陈莺儿俏脸一红,急忙道:“当然是找郡主,我与萧大人哪有什么话说……”
江都笑道:“你的陈家商号如今在大明境内生意兴隆,做得风生水起,相公现在都倚你为左臂右膀,你们在一起那么多国事公务,怎么会没话说呢?”
陈莺儿急道:“郡主误会了,我哪有体己话儿跟萧大人说呀……”
江都笑容愈发怪异:“我是说你和相公谈公务,你难道想跟他说体己话吗?”
“郡主,你……”陈莺儿霞染双颊,羞不可抑,一副女儿家的羞态,完全不复商场女强人的样子。
江都瞧着陈莺儿的模样,心头微微发酸。
女人,不论是古代女人还是现代女人,谁不想独占自己的相公?谁又真正心甘情愿与其他的女人共享一个丈夫?爱是自私的,多一个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就意味着自己少一份宠爱,深爱着丈夫的女人绝对不会欢天喜地,毫无芥蒂的帮丈夫纳妾娶别的女人,如果有人这么做了,她必定是个白痴。
女人肯为深爱的丈夫接纳另一个女人,完全是因为爱而妥协退让,笑脸都是装给丈夫看的。
江都虽然是金枝玉叶的郡主,可她自小知书达理,骨子里是个很传统的女人,如果别的女人进萧家的门,或许她颇有幽怨,但是陈莺儿不同,陈莺儿是萧凡未发迹以前由双方父母指腹为婚,他们这辈子注定已有夫妻名分,严格说来,江都和画眉,张红桥都只能算是第三者,陈莺儿才是萧凡的父母心中认定的儿媳,在这个以夫为天,公婆为天的封建时代,他们的关系不是口头说一句退婚了就能否定的。
江都暗暗叹了口气,陈莺儿才是相公的正牌妻子呀,贵为郡主又怎样?比得过缘分天定吗?比得过父母之言,媒妁之约吗?
连瞎子都看得出来,陈莺儿对相公的情意有多深,年华双十仍旧云英未嫁,默默在萧凡背后,为他奉献一切精力,从相公刚任锦衣卫指挥使的时候,她便在为他做事,帮他处理一些官面上无法做到的事,相比之下,她们这些每日守在内院足不出户的妻子们却相差太多,若论对相公真正的帮助的女人,这世上谁也不及陈莺儿。
她就像相公的影子,无论阳光从哪个角度照在相公身上,她都与相公不离不弃,寸步不离。
于公于私,萧家的内院里都应该多一个像她这样的女人,能为丈夫分解一点繁琐忧愁,让每日忙碌不休的丈夫多喘几口气,就凭这一点,江都觉得她应该完全接纳陈莺儿。
女人不论是自私还是无私,都是因为对丈夫的爱,古今亦然。
轻轻拉过陈莺儿的手,江都笑道:“莺儿,你我情同姐妹,有些话我便直说了,你的意思,其实我早就明白……”
陈莺儿吃了一惊,红着俏脸期期艾艾道:“我……我什么意思?”
江都嘻嘻一笑,避而不答,只是拉着她的手亲热的道:“莺儿,以后相公在国事公务上的事情,还要靠你多帮衬一点,你也知道的,相公虽然有三个夫人,但我们每日都待在内院,连门都不出,相公一个人在外面,虽说锦衣卫能人无数,可真正让相公完全放心的人少之又少,我虽是个妇道人家,对朝堂和天下时局多少也听说过一些,相公……这两年在外面得罪的人不少,如今天下虽说太平,却也处处充满了危机,相公在外面撑得很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