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软枕上睡得很香,也就暂时没有惊动,跳下车辙,分开人群走上去,问道:“什么情况?”
史玉柱乍一听关天养的声音,浑似被咽住了,扭头一看,当真是说不尽的惊喜,一把拉住关天养的臂膀,“小关少爷,你,你怎么回来了?杜姑娘呢?”
店里的伙计这才晓得是大老板到了,慌忙躬身行礼。关天养只扫了一眼,便见装船的药材至少有两成都不能用,也是大为火光,盯着负责采购的掌柜刘润龙问:“说,怎么回事?”
刘润龙脸色是又青又白,浑身打着哆嗦,哽咽道:“回,回小关少爷,这事……这事总归是我不小心,是我的错!”侧过头去,只是抹着眼泪。
关天养瞧出有内情,就没有再继续发作,说道:“从今天起,不必再往打渔铺运送物资了。”
史玉柱吃惊不小,问道:“这,小关少爷,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关天养嗯了一声,也不好当着众人面说,就道:“进去再说吧!”恰好杜若也醒了,掀开车辆问道:“怎么了?”关天养笑道:“没什么。”伸手将她抱了下来,扶着往店里走。
史玉柱见杜若连走路都显得异常吃力,骇然地问道:“杜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杜若摇头笑道:“没什么,大掌柜不必担心!”关天养叹道:“还能怎样?累的呗!”
史玉柱得知了打渔铺的事故,一时骇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关天养回想着从地震发生以来的变故,一时也是唏嘘之极,感慨道:“……眼下乾坤庭出手了,想来要不得多少时日就能灭尸僵尸,扫清尸毒。只是九夏城的重建任重道远,也不知哪年哪月才能完成了……”
史玉柱是想都不曾想过九夏城的重建。在他看来,九夏城迭遭重创,就算是屋宇建起来了,怕是再难回复旧日的盛况。就算他心恋家园,舍不得生养他的那一片热土,但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也不得不作出迁居的打算。更重要的是知真斋、天下楼和怀远堂的生意必须得做下去,当务之急是物色一处新址,尽快重张故业。当下也顺着关天养的话头说道:“何尝不是呢?九夏城建城历史已有万年,曾数度作为国都,其富埠和繁华都是一点一点积累起来的。这场地震之后,城垣屋宇尽毁,人心怕是也要丧失殆尽。就算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倒塌的一切重建起来,但已耗尽的元气怕是在数百年内都难以恢复了……”
听着这话,关天养不由又为杜若担心了起来,暗说:“但愿杨座主能快些将五色神鹿之血送来,若是再拖延些时日,阿若的情况怕就不妙得很!”怔怔地出了会神后,却说:“不管怎么说,九夏城是我们的根本,万万不能抛弃的。但眼下得尽快知真斋、天下楼和怀远堂的门面重新张起来。严大人已经奏请朝廷将三楚首府从九夏暂时迁来汉江,那我们也暂时把三处店面的总部迁来汉江府。趁着朝廷的旨令还没有下来,汉江府的人心也浮动不安,你赶紧张罗着置购几处像样的店面。张罗物资这些事情尽可交给文渊去办,他也该是借着这个机会好生锻炼一下!”
史玉柱本心就觉得物资采购和调度是管府的事,他们身为小民百姓,已经是越俎代庖了,只是碍于关天养已经发了话,不得不做罢了。得了关天养这话,他顿时精神大振,连说他已经物色好了几处店铺,且店主都有出售的意思,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一并盘下来。
关天养这才明白史玉柱先前在门外码头大发火光的原因——敢情是十分不情愿当这个后勤总管——便笑了起来,说:“也不拘只这几处,只要有店主愿意脱手,咱们都盘下来,哪怕是盘下整个秀水街也没关系。”
史玉柱见关天养气魄如此之雄,顿时呵呵笑了起来,“小关少爷既有这份心,那就再好不过了。明儿一早我就约他们谈谈,尽管把手续都办啰……对了,小关少爷,你可问过杨座主了,怀远堂失火一事调查得怎样了?”
关天养说:“这事不归杨座主管,我也就没问。反正幽灵宫的赔偿都已经下来了,咱们也就没必要对调查进度追得太紧。”史玉柱连说好,就颠颠地跑去忙活了。
片刻之后,店外码头就传来一阵欢呼之声,想来都是因为不必再冒着生命危险往打渔铺运送物资而高兴。
没几天功夫,打渔铺失陷,千多重伤员和士兵、官吏全都变成了僵尸的消息传到了汉江,人心震动,达官贵人们更是认这汉江府也难以保全,倾家外逃。趁着这个机会,史玉柱大举出手,以极低的价格买下了半条秀水街来。也有那等精明过人的商家,见史玉柱这般毫无顾忌,也都跟风效仿了起来,若不然整条秀水街十有七八都要落入关天养之手。
杜若静养三天,真元还是没有恢复的迹象。关天养忧急万分,她却淡然地很,还安慰关天养说:“除了不能用法术,我也没什么不好的,你又何必担心?”又说呆在屋里实在无聊,要关天养陪她出去走走,散散心。关天养自然没有不乐意的。
【 四百五十六、灾民的安置(上)】
出了知真斋,关天养就说坐船沿秀水河出城,不拘去哪里逛一两日也好。杜若就说想在城里走走看看,走太远累人,她也没那体力和精神。关天养连骂自己糊涂,又建去城东的江边逛逛。杜若这才同意了。
可还没有走出城,一场突如其来的事故又令她改变了主意。
因为大量难民从九夏涌来,商家们担心财家遭受损失,都相继歇业。随着难民越来越多的涌入,汉江府的秩序也是越发的混乱,抢和偷随时随地都在上演着,打死人的事也是常有发生。他们撞见的这场事故便是难民潜入药铺偷窃药材,被店家逮了个正着,架到街上就要打死以立威。
杜若见那汉子手脚已经被打断,口里也不停地喷涌着鲜血,分明就快要活不成了,她哪里看得下去?怒喝一声:“住手!”便抢了上去,探手去抓打人者手里的木棍。
关天养本也看不下去了,见杜若出了声,他抢先一步夺下了打人者的木棍,以防杜若被误伤。
打人者木棍被夺,当场一呆,见站出来的是一个美若天仙般的女子,更是懵了。
杜若将被打者扶起,探了探脉息,便取出一粒【回春丹】喂了下去。不想被打者伤者太重,哇的一声,连喷出好大几口鲜血来,连药也吐了出来,越发的奄奄一息了。她用不出法术,只得再拿出药来喂,不想还是吐了。
打人者回过神来,打量着关天养和杜若,质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关天养没理,在被打者喉咙和胸口出点了两下,杜若这才将药丸喂了下去。打人者见他们不搭理,怒叫道:“好呀,原来你们是一伙的!”便招呼手下伙计,要将关天养和杜若抓起来。
杜若怒了,站起身来,狠狠地甩了打人者一个巴掌,斥道:“你还有没有点良心?他若不是为了救命,又岂会冒着被打死的危险来偷药?你不施舍也就罢了,还要将他打死。天下有这样的道理么?”
被打者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怒得狞笑了起来,“好呀,爷长这么大,还没挨过谁的巴掌呢!愣着干什么,把这对狗男女给我捆了,沉河!”又说,“这年头人命比狗贱,不犯着我也就罢了,只要犯在我手里,天王老子也不行!”伙计们找来了麻绳,率先朝关天养扑了过去,却是连一片衣角都没有沾着,就被一股怪力给震出了几丈,摔得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哼哼地直叫唤。
打人者没搞清楚什么状况,还跺着脚吼道:“起来,都给爷起来……”顺手抄起一根木棍,拦腰朝杜若扫了过去。
关天养杀意大动,探手一抓。打人者顿时感到平空生出一股巨力,拉扯着他栽到了关天养手里,顿时大骇。杜若见关天养目露凶光,便知他要杀人,伸手一拦,说道:“天养,别!”关天养看着她恳求的眼神,再强的杀意也消弥得无影无踪。叹道:“但也不能这么便宜了他。”说着就在打人者胸前按了一指。
打人者只感到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痛得一哆嗦,然后全身像打摆子一样抽搐了起来。抽到哪一处,哪一处就像钢刀刮骨般痛苦,再也忍不住惨叫了起来。
关天养冷冷一笑,将打人者远远地扔了出去,说:“这年头人命比狗贱,不犯着我也就罢了,既然犯在了我手里,那你就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