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着筐子的年轻小媳妇儿抿着唇,除了之前说了句对不起之外,再没说过一个字。
陆小芒却被问住了,一直在发呆。
是啊,她怎么那么肯定德叔这是腿骨断了呢?真是随口说的吗?
好像又不是……她是用很肯定的语气说腿骨断了,不是问你是不是腿伤着哪儿了。
这个语气和指向相当的有问题。
陆小芒想了好几秒,无数念头在脑子里转着,她自己没想明白为什么刚才会突然冒这么一句话出来。
罗有德把饼干塞在陆小芒手里,抬头看了一眼额头上渗汗的年轻小媳妇儿,飞快地告别:”小芒,我这么大块头,一百多斤,我媳妇儿挑得很吃力,我们就先走了啊。”
陆小芒啊了一声,无意识地点了点头,头一甩动的瞬间就想起了之前以为是幻觉的那副闪得极快的画面。
那时她正低头看德叔的腿。
然后……她就说德叔的腿骨断了。
那画面……是她看到的么?
陆小芒再次低下头,看向罗有德的用双手抱着的左腿,却什么也没看到。
那刚才,是眼花还是回忆太零碎,混乱了?
记起德叔的时候,就记起了德叔最后的结局。
记忆中除了买饼干那一幕印象最深刻之外,德叔在陆小芒的记忆里是被截了肢,瘸了条腿,而且寿元不长,最后死也死得很凄惨。
德叔死的时候是孤家寡人,无妻无子,眼前用箩筐挑着他的卢芳婶婶死在德叔之前,死因陆小芒暂时没想起来。
但是村里那些婆婆大娘们对卢芳的评价并不太好,每次提起她,哪怕她已经是一个死人了,众人的嘴也未曾放过过她,全是恶言恶语,各种添油加醋的诋毁。
陆小芒想到这里,又抬眼细细地看着眼前活生生的卢芳婶婶。
卢芳是德叔去年娶进门的新媳妇儿,十分害羞,平时不大和村里的人说话,上工放工都跟着德叔,像条小尾巴似的,村里的婆婆大娘们都喜欢拿她开玩笑。
有人叫她小哑巴,有人叫她跟屁媳妇儿,也有不怀好意的人叫她离不得男人的不知羞的。
村里都是茅草房居多,顶上是茅草,墙上是土砖。
土砖是黄泥巴挖出来夯实了弄成长条形,没有经过烧制,只是有个砖的形状,却没有窑里烧过的砖那样坚固。
更不像火砖那样是形状大小基本一致容易建造。
土砖相接处一般都有较大的缝隙,再用稀泥糊上,一层一层垒,然后形成墙壁,四面墙壁围上之后再加个茅草顶,就成了一个简陋的居所。
这样的房子其实就起了个简单的遮风挡雨的作用,自然也是不隔音的。
德叔二十几岁,刚娶上媳妇儿,正是初尝云雨,食髓知味的时候,自然也不会有什么节制,只要没累到沾床睡,都会过过夫妻生活。
村里的房子大多数都只隔一条阳沟,十分十分的近。
就算不是有心去听墙角也能听到声响,何况德叔家背后还有一家就喜欢听墙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