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反应很快,猛地向后折腰,但已经来不及。
祁宴没有放过他,他的佩剑从那人胸腹进入,从背心传出,一剑结果了他的性命。
一阵风穿堂而过,血腥味飘往远方,追击而来的百越人,尽数倒地,没有一个是站着的了。
夏薰还没来得及吸一口气,祁宴就捂着肩膀,摔在地上。
夏薰跳下马车,冲到他身旁,用力扶他起来,让他靠在自己怀中。
祁宴浑身带血,双眼有些失神。
夏薰喘着粗气,撕下衣袖,紧紧缠住他肩上被弩箭贯穿的伤口。
祁宴反手握住他的手,夏薰感觉到,他掌心全是冰凉黏腻的汗水。
他气若游丝地说:
“别管我了……他们的人不止这些,随时都可能有人追来……前方不到十里,有一座村县……你到那里去、去找当地的县官……就说——”
夏薰打断他的话:
“十里的路,就算用跑的,也要一个时辰才能来回,即便后面没有追兵,你的伤也坚持不了这么久。”
夏薰听到自己的声音依旧冷静:
“你伤得很重,我要是走了……你会死的。”
祁宴喘了口气,然后弯起眼睛,冲他一笑。
重伤淌血的时刻,他看夏薰的眼神仍旧深情如水。
“不会的……我好不容易把你找回来,怎么舍得死……”他语带笑意,眼睛却闭上了:“我还有很多话,没有同你说……我……”
他身体一软,从夏薰怀中滑落,歪倒在地。
他的脸贴在地上,被尘土无情沾染。
第28章衡皋暮
夏薰看着祁宴。
纵然他包扎得很紧,祁宴肩膀的伤口仍然在渗血,从夏薰袖子上撕下的布条很快被血浸透,变成黑红色。
如果夏薰置之不理,抛下他离去,他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晕厥。
假如追兵在那个时候赶到,他必死无疑。
可如果夏薰带着他一起走呢?
追兵追来,他们还是要死。
无论怎么想,夏薰都应该扔下他,独自前往前方的村县,寻求官府保护。
至少他能活下来。
夏薰明明,是这样想的。
等他回过神,他已经把祁宴从地上拉起来,背在身后了。
他长高了一些,祁宴只比他高半个头了,但他身形比他大一圈,陷在深深的昏迷之中,整个人非常沉,重重压在他身上。
乡间小路又湿又软,十分不好借力。
夏薰背着他,每走一步,就在泥泞的土路上踩下一个深深的脚印。
他走得非常慢。
他想快些,他分明已经尽最大努力迈腿,可他的速度毫无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