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已经被病痛折磨的不能动了,发出悲戚的呜咽声,如果有人能给他一枪,莫过于最大的善事。
尽管如此,当他发现自己的漂亮女儿,还是努力挤出了笑容:
“你来了……小西……太好了……”
“哼!”西格德莉法厌恶地俯视着这行将就木的老头子,眼神里只有仇恨。
“亲爱的,你好漂亮……”
“谁是你亲爱的。”
“求你了,能不能叫一声爸爸。”
“不,你不配,你就只会赌博,挥霍家产,磕药,喝酒,然后打架蹲大牢。
有一次,我放学后被人绑架,差点被卖给恋t癖当玩具,亏了外婆及时报警救我出来,而你呢,喝的醉醺醺的,嗑药嗑得五迷三道,什么也不管。”
“对不起……”老人眼睛湿润,哽咽起来:
“你说的对,小西,我的却是不配为人父。”
“你清楚就好。”
“求求你,宝贝,换个工作吧,别再干企业战士了,这行当是拿命换钱呐!”
“你以为我有别的选择么?为了替你还债,我边上学边打工,终于坚持到毕业,本可以找个好工作,可因为你的债务,没有公司肯收留我!
要高薪,我就只能干这个!用枪,用手榴弹,去挣那带血的钞票。”
“对不起……爸爸只是担心你,希望你换个安全的工作……”
“安全?还得来钱快?你希望我躺在会所,任由恶心的老男人摆布?”
“不,没那个意思!”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是你挥霍了家产,是你毁了这个家,外婆死的时候,你还在赌场鬼混!现在却来装好人了!”
“小西……我只希望,能听你说一声……”
“别想了,我能来已经够给面子了。”
就这样维持着尴尬的气氛,病人知道自己犯下大错,已经无法被谅解,于是便一言不发,只是看着女儿,就这么看着。
想起过去的种种苦痛,西格德莉法保持着苦大仇深的表情,可当她想起那一点点美好的记忆,情感出现松动,准备张口的时候,病人已经不行了。
仪器监测到心跳异常,她赶忙拍打求助按键,医生护士们推着设备过来抢救,她就站在旁边,忧心忡忡地看着。
曾经多少次诅咒,幻想这个男人快点死,可现在,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
医生们开始做最后的努力:
“脉搏过缓,强心针!”
“切开气管!启用心肺呼吸机!”
“除颤器启动!”
一切努力都是徒劳无功,这具身体再也支撑不住,仪器上的心跳、血压、血氧都逐渐降低,归于直线。
“爸爸,您快醒来啊!”西格德莉法哭着喊了出来,她后悔刚才没有说出来,可现在一切都晚了。
悲伤让人陷入混乱,过往的一切走马灯似的在眼前闪过,感觉自己的脑袋要炸开了,好像濒死的不是父亲,而是自己。
施滕因贝格医生走过来摘下口罩:
“抱歉,我们尽力了。”
希格德莉法腿一软,萎顿在地上,头脑一片空白。
等她回过神来,死者已经被蒙上被单推走,面前只剩空荡荡的铁床,滴滴作响的监视器,以及掉在地上的,一大堆黑色绿色的数据线。
等到有护工扶起她,递过来死亡证明的时候,她这才意识到。
世上唯一的亲人撒手人寰,那个支离破碎的家,彻底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