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日保安过来,在打开门之后,画室里已经不见人影,只留下一地的残迹。
被摔碎的画框,油漆毁了的画……他的画像是一摊垃圾被人丢在地上。
明糯脸色略微苍白,因为愤怒而忍不住嘴唇略微发抖,窗户还在开着,毁掉他画的两个人已经逃之夭夭。
“刚刚听见了动静,这……”值日保安没有经历过这种事,猜测是学生之间的恩怨。
他目光落在少年身上,少年穿着校服身形空荡,略微低头时显得脖颈异常脆弱,侧脸苍白,光影落下来,仿佛一触即碎。
明糯低头捡拾画框,他手指碰到上面的脏污,用指腹轻轻地蹭了一下,颜料随着刮掉一层,水渍已经和画作融在了一起。
作画不容易,毁掉一幅画却很简单。
“你不用担心,走廊有监控,他们跑不掉,这件事学校一定会查清楚。”
值日保安安慰了两句,看着明糯不理人,略有些讪讪,人是他放进来的。
平常总有学生来画室夜里加班,所以一般画室不关门,他也没有记哪些人来过画室。
明糯指尖线条绷紧,他心里的怒意和委屈加在一起,化成一场火焰燃烧过的平静,像是有人扼住了他的咽喉,他一个字都讲不出来,只是随着拾捡碎片,他心中有什么东西一并跟着碎了。
值日保安站起来,四处检查了一番,随着有学生找,很快便离开了。
“你说画室里有没有人?有的……但是你现在还是不过去比较好,发生了一些意外。”
“谢谢。”
明糯把画框重新拼凑好,上面的脏污蹭不掉,他尝试着一个人把画搬起来,突然听到了略微熟悉的声音,他下意识地抬头。
画室门口立着一道人影,一道不属于这里的人影。江熠在门口站着和值日保安交流,已经看见他,视线从他身上,转移到了地上的画。
“明糯?”江熠视线扫过去,在几片残余上略微停顿。
明糯面上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脸色苍白了些许,下唇多了两道浅浅的痕迹。他指腹侧面略微发红,闻言没有理会江熠,自顾自地把画抬起来。
一道阴影落了下来,明糯手上一轻,对方在他对面抬起另一侧,沾满污渍的画被抬起来,中间的部分摇摇欲坠,可能一不小心就会再次裂开。
明糯沉默着,他像是融进颜料堆叠的阴影之中,他把画放回原来的位置,他的座位在画室角落,这里靠近窗户。
画框贴着窗户,窗外路灯的光落进来,从缝隙处贯穿,把画切割成两半。
明糯按着自己的指尖,他努力地控制住自己,像是被一团阴影埋没,只是这里还有另外一个人,他需要小心翼翼地掩藏自己的情绪,不想被其他人发现。
“你……你有事吗?”明糯差点咬住自己的舌尖,他紧张的时候会说不清话,平常说话就慢吞吞的,想起来他在门外听到的嘲讽,此时被不轻不重地刺了一下。
江熠的目光落在明糯脸上,对面的少年安静明净,那双好看的眼睛略微闪躲,光落在上面,他假装没有看见对方通红的双眼。
手不自觉地略微向后,江熠说,“路过听见了动静。”
明糯没有问江熠为什么会路过画室,他僵硬地说,“这里没事……你可以走了。”
这是明糯第一次明确地表达出来意思,他实在不想对方留下来,目光垂着,怎么也不肯直视江熠。
空气安静了一会,明糯感觉到有目光自上而下的落下来,他手指不安地绷紧,对面的江熠开了口。
“我知道了,有事可以叫我。”江熠的语气依旧温温柔柔,中间略微停顿。
人走了,空荡的画室只剩下明糯一个人,明糯在原地待了将近一个小时,他尝试把自己的画补救还原。
花费了整整一个小时,明糯不得不面对事实,画毁了就是毁了,哪怕他能修复,老师也不会把这么一副作品交上去。
明糯从画室出来,他手指冰凉,一个小时过去他的心情已经平复下来,只是脸色看上去依旧不好,衣服上沾了许多颜料,看上去有些狼狈。
他出门时眼底撞上一道阴影,江熠还在原地站着,不知道在门口守了多长时间。
两人对上视线,明糯在原地停下,他不解地问,“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没有事情做,现在可能多了一些事情。”
江熠走到他面前,视线落下来,对他说,“离学生会值日结束还有半个小时,现在过去还来得及。”
话音落下,明糯的手腕被握住了,路灯拉长了人影,江熠只讲
了三个字。
“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