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志河临去前,却蓦然想起一事来,道;“司令,属下还有一事,想要请您示下。”
“说。”贺季山燃起了一支烟,吞云吐雾中道出了一个字来。
“属下有一个堂妹,今年正值在圣玛丽护理学院毕业,小姐是早产,身子一直偏弱,我不太方便整日在官邸照料,属下便想着,不妨让她过来,平日里好照料小姐。”
不过是区区小事,贺季山弹了弹烟灰,颔首道;“你推荐的人,向来不会错,让她过来便是。”
说完,便也就抛在脑后。
……
书房。
“事情如何了?”贺季山瞟了一眼站的笔直的何副官,沉声问道。
何副官垂下头,额上一层细密的汗珠,“是属下办事不利,让沈志远跑了。”
贺季山浓眉一皱,一声不响的坐在那里,分明什么都没说,却让何副官的冷汗直冒,不得不举起袖子,将额上的汗水拭去。
“只要司令一声令下,属下定是会全线追击沈志远,他已经受了伤,定是走不了多远。”何副官揣摩着贺季山的脸色,再次开口。
“罢了,下去吧。”贺季山对着他摆了摆手,语气里是淡淡的不耐。
待何副官走后,他闭上眸子养神片刻,便起身向着卧室走去。
临水战事稍停,双方俱是开始休养生息,贺季山索性也没有回到前线,而是一直留在了北平。
125章 季山,我爱你,我爱你!
沈疏影推开门走进来时,贺季山还在小憩,看着他的确睡熟了,沈疏影方才悄悄地走近,落足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音。
她拿起一旁的毛毯,轻轻的搭在他身上,见他颈上的抓痕虽然已经痊愈,却仍旧是落下了深浅不一的疤痕,只让她看着心里便是一疼,不忍再看下去。
桌子上凌乱的散落着文件,其中一份便是沈志远曾告诉过她的,关于古城监狱的处决名单,而她却只是在文件的封面上看了一眼,便转过身,静静的离开了书房。
她刚走,贺季山便睁开了眼睛,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唇角却是浮起一抹淡淡的苦涩。
她的药瘾已经不会再犯,而她却好似变成了一个哑巴,每日里除了和女儿在一起时,她会轻声细语的哄着孩子,此外无论面对谁,她都是垂着眼眸,一言不发,一天到晚都听不到她发出一丁点的声音,偶尔孩子睡着,她便会静静的坐在窗台,一坐便是半天。
贺季山知道她在想什么,每次当他靠近,她依然是安安静静的,任由他将她抱在怀里,除了不和他说话,他的一切,包括衣食起居,仍是她一手料理。他的军装全是她一件件熨的笔挺,打开茶杯,里面便是润肺的杏仁茶,就连晚上的宵夜,也都是她亲手做的,每天换着花样,却全是清肺润燥的佳品。
她做了一个妻子该做的一切,却惟独不理他。
午后的阳光分外的暖,沈疏影抱着囡囡去了花园,四个月大的孩子机灵的紧,看到园子里的花花草草,小嘴巴里便是咿呀咿呀的叫唤着,挥舞着雪白的小手,想让妈妈抱着自己去摘树上的花。
沈疏影唇角噙着笑,丛树上摘了一朵玉簪递到了女儿的手中,看着孩子纯净无暇的小脸,只让她心里满是暖意,忍不住在孩子的脸颊上亲了亲。
回过头,便看见贺季山站在她们身后,看那样子,怕是已经在那里站了许久。
见到他,她唇角的笑意立时隐去了,而怀中的孩子看到爸爸,只高兴的不得了,许是父女天性,纵使每日里贺季山忙于军务,陪伴孩子的时间远不如沈疏影来的多,可孩子却还是最喜欢他,每次看到他,哪怕是隔得老远,小嘴巴里都会发出咯咯的笑声,身子努力的前倾着,恨不得扒在爸爸身上。
贺季山见到孩子,眉宇间满是温柔,只笑着上前,将女儿从沈疏影的怀里抱了过来。
孩子的笑声清脆而响亮,肉呼呼的小手在父亲的脸上挥舞着,咧着一张小嘴,却偏偏没有一颗牙齿,实在是可爱的不得了。
贺季山爱极了她,只逗着她玩,还将自己短短的胡茬轻轻的向着孩子的脸蛋上扎去,惹得孩子咯咯直笑,稚嫩的童音如同天籁,仿似能将一切阴霾尽数驱散。
沈疏影望着眼前这一幕父女天伦,心里却是软软的,她自幼丧父,在记忆中从未有过父亲的样子,此时见到贺季山如此宠爱女儿,眸心忍不住便是一暖。此外,便是想起了沈志远。
沈志远大她十二岁,当她七八岁时,沈志远已是二十来岁了,每次从学校回到家,他总是会将妹妹高高的抱起来,兄妹两玩的开心时,他便也会拿自己的胡子去扎沈疏影的脸,直让她笑的喘不过气来。
长兄如父,望着眼前的这一幕,沈疏影只觉得心头剧痛,鼻尖顿时涌来一股酸涩。自那日一别,她又是一个多月没有沈志远的消息,每日里待在官邸便如同与世隔绝一般,就连时事报纸都看不到一张,她一直都好似笼子里的金丝雀,翅膀早已被男人折断,让她只得依附于他,老老实实的待在他身边,什么都做不了。
这样的日子,便是要将她变成一个有呼吸的活死人。
她垂下眸子,从贺季山的身旁绕过,不等她走开,便被男人一手握住了胳膊。
贺季山一手抱着女儿,另一手则是揽过她的腰肢,轻声问道;“这几天天气不错,要不我带着你和囡囡去北海那边住上几日,看看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