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说荒谬和惊恐到底哪种情绪在心里占得更多,求生的本能上涌,宋谨的脑海里最后出现的是宋星阑,这个名字定格下来的时候,他狠狠地咳嗽了一声,像是突然能说话了,艰涩地开口:“救……”
一句“救命”还没有完整出口,前方的巷口突然出现一个人,摇晃的视线里只能勉强勾勒出他的身形,可一瞬间好像有只手托住了心脏,宋谨喘着气张了张嘴:“宋……”
宋星阑几乎是几步迈到宋谨面前,握着他的肩将他挡在身后,又抬手接过对面直刺而来的刀刃,一个压肘反手将那人按在了地上。
细微的尘埃浮动,宋星阑穿得很简单,黑色的卫衣和黑色的鸭舌帽,应该是刚下飞机,他曲起膝盖抵在那人的背上,抬头朝另一个巷口跑来的人低声道:“你他妈是废物?!”
他的语气不强烈,但声音低狠,听着胁迫性更甚,显然是真的动了怒。
“对不起,是我疏忽。”对方冲过来接手宋星阑按住地上的人,说,“原本在进来的那个巷口守着的,但没想到宋先生……”
他心有余悸地看了宋谨一眼,说:“没想到宋先生换了一个巷子走。”
宋星阑拽着那人的头发将他抬起头来,宋谨在他身后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见他低着嗓子问:“宋向平都自身难保了,手还伸得这么长?”
那人死咬着牙没说话,宋星阑站起身,一脚踩在他的脑袋上,问:“他要你对宋谨做什么?”
车流声被隔绝在巷子外,周围一片寂静,宋谨只能听见粗重的呼吸声和几丝痛苦的呻吟,对方仍然不开口,宋谨挪了挪脚,说:“星阑……”
宋星阑转过头,帽檐刻画下阴影,将他的脸切割成半明半暗的颜色,那道下颚线尤其分明,他冷冷地说:“别告诉我你现在要替他求情。”
宋星阑这副样子很熟悉,仍然是那个心狠起来不讲半点道理的人,宋谨咽了一下喉咙,说:“不是,你的手……”
他刚刚挡刀的时候手掌似乎被划伤了,现在正有鲜红的血顺着手指往下滴。
宋星阑看了一眼自己的掌心,转回头,说:“带走,把宋向平的下落问出来。”
“好。”
“要是不肯说。”宋星阑将带血的匕首扔在地上,清脆的一声响,他说,“查底细,让他尝尝家人被追杀是什么滋味。”
“明白。”
然后宋星阑回身,拽住宋谨的手腕,带他往外走。
“我带你去医院。”宋谨发动车子,声音有些颤抖。
“不用。”宋星阑摘了帽子靠在副驾驶,皱着眉闭上眼,“去你家。”
他身上的冷意和怒意还没有褪下去,让人有些胆寒,可宋谨只是飞快地抽了几张纸巾按住他的伤口,说:“不行,去医院。”
“哥。”宋星阑反握住宋谨的手,说,“去你家。”
“先去医院。”纸巾迅速被血浸透,宋谨咬牙坚持道,“听话,星阑。”
宋星阑睁开眼,目光转向宋谨,看了他几秒,最终点了一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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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医院出来已经是晚上,宋谨开车带着宋星阑回了家,去医院的决定是对的,因为宋星阑手上的刀口不浅,差点伤及筋脉,医生嘱咐不能碰水,按时回医院换药。
车里很安静,宋谨在经历了一场惊魂追逃之后,突然有很多话想要问出口。
“宋向平给我打电话了。”宋谨开着车说,“还是那些跟袁雅说过的话,骂我们是白眼狼。”
宋星阑闭着眼没说话,宋谨沉默了一会儿,问:“小的时候,他打你……疼吗?”
这个问题很可笑,那是血淋淋的家暴,如果不疼,宋星阑不至于成长得那样扭曲,更不至于与自己的父亲执刀相向,可要是真的谈及此事,似乎除了这样问,也想不到更好的表述。
“忘了。”宋星阑回答。
怎么可能会忘,只是不想再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