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仿如胧纱般洒照一地,我摸了摸空空一片的胸口处,心中也是一空,要说空了些什么,却也道不出说不明。
低叹一句,我抬首看着前面的芦苇地,这里是最后的地方了,如果找不到,那就算了吧,有些东西……是早该放手了。
仿佛清明般地自嘲一笑,我拨开芦苇便往里面走去,芦苇本来就长得密集繁茂,找东西谈何容易,借着月光,看着根本看不清的底下,我这样找其实也是给自己最后一个想望而已。
慢慢地一直摸索着往前走,渐渐地,听到人声。
不是吧……
又来?!
我精神忽然一震,抬头看了看硕大的月光,嗯……也是,今天这么个明月夜,正是偷情的好时间……
不过经上次崔家小鹅一役,我早就淡定不少,这次没有两只眼睛看见“实物”便再也不会干兴奋了!
抬眼看了下四野茫茫的芦苇,算了算了,找不到了就找不到了,找不到也好啊……
断了想望之后,我自能更逍遥。
提起精神往那人声处走去,隐约居然还能看见火光闪烁,我这下可真是来精神了,手脚也下意识放轻了不少……(没法子,做贼做多成习惯了……)
但是,却在越接近那火光时越惊疑。
果然,轻轻拨开那最后一层芦苇枝,看到了那片地上,有两人靠坐在一颗大树下,前面堆起一个小小的火堆,两个小酒壶就摆在一旁,说道兴起时,其中一人便痛快地干一口,另一人看着他,满目温柔,轻轻一笑,跟着浅啜一口。
这两人一人玉面微酡,一人温软劝停,就算我距离那么远,亦觉得真真是一对璧人。
没错,这两人正是梁山伯与祝英台……
……
看着前面两人的一句诗,一对饮,我忽然想到了丁面包和那个师母,他们年轻时的生活是不是就如这般?这样是不是就叫做堪比神仙?
看着前面笑得欢畅的两人,我手心紧了紧……
不能让他们的悲剧发生,一生一世一双人,愿他们的路能走完……
脑中浮现起马狐狸的脸,他这个人如云似雾,根本让你猜不透他下一步想干什么。他对祝英台是在意的,却又显得那么的吊儿郎当,倘若不是真情,就只有一样了……
他,志在必得。
心内一惊,我眉头一皱,有抬首看了眼祝英台,火光中,平日看起来总是淡雅的人此时一看便是满脸的幸福。
目光又移向梁山伯,总是好好先生,永远为别人着想,却偏偏生在寒门。
就算尼山书院出去又如何,魏晋的科举制度根本就不完善,是富人的游戏,压根就没有所谓的公平。
当朝实行的九品中正制,由中央特定官员,按出身、品德等考核民间人才,分为九品录用,九品中正制是察举制的改良,主要分别是将察举之权,由地方官改由中央任命的官员负责。
但是,这制度始终是由地方官选拔人才。当今,世族势力强大,常影响中正官考核人才,后来甚至所凭准则仅限于门第出身。
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世族,就是科举的真实写照。他梁山伯再天纵英才,最多也只能做个小县令,马文才是是杭州太守之子,相较之下何止差距千里。
据闻祝家也有远方亲戚位居朝堂之中,自身也是一方望族,身为祝家之人恐怕也不是能轻易嫁娶。
马文才和祝英台原本就有婚约在身!难怪马文才根本就不急不忙,他根本就从未怕过得不到祝英台!而他只是想让祝英台变得更加心甘情愿一些,对他更死心塌地一些……
我往后慢慢退去,不去打扰前面两人,心内却心下不知为何对马文才可能的志在必得产生了丝厌恶感。
这世间不是所有事都能把握在手里的,不是所有看做理所当然的事都一定会发生的,不是所有女子都能接受所有的理所当然的!
我要帮梁山伯和祝英台,不让历史的悲剧再发生!
……至于马狐狸……
我挠挠头,忽然一拍脑袋暗骂自己太蠢,马狐狸我哪里需要管,杭州美女何其多,绝不少了祝英台这一个,祝英台跑了,他一个太守的儿子,还愁没别的?
嗯嗯,就这样!
心内暗做决定后,我转身慢慢往回走。
正是月色当空明月照人,芦苇摇曳得倒另有一番风味。
经过刚刚的一番心中斗争,我心头那因为玉佩不见的抑郁心思早就不见了,一身轻松地施施然往回程去,沿途还悠哉地欣赏小花小草小虫小飞蛾。
但是,所谓故事,哪有可能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