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盯着王通及其手下的活计是个日久天长的事情,也不急在这一时,缓一天就缓一天吧。
七月二十八的时候,通州那边想要寻船做些事的人突然发现找不到船了。包括一些在通州卸下粮食货物,短暂停留几天做些私活的漕船。有人去打听,说是七月二十那天,就有一名山东的大豪客包下了船,不知道做什么用。
天津中转的大泊头,除却城外的港口之外,上游下游的都有不少船在等待,就在港口的上游,也有二十几艘大漕船组成的船队停靠。
这船只呆了几天也没看着动地方,有人赶着大车给靠岸的船只送饭,进进出出的不少人,不过管得很严,平时都是老老实实的待在船上。
八月初一这天的晚上,那二十几艘大船停靠的地方却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可这地方偏僻,又不是什么要紧处,没有人盯着,晚上忙碌也不知道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就算又看到的也是远远避开。
在天津城外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不要多管闲事。运河和海河上都是如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方活的长远。
……
八月初二又是个大晴天,这几天,王通名下的两个货栈在码头上进出货物,城内不少锦衣卫兵卒都来帮忙。
王通是得罪不起的,那个和他合作的富商古自宾,还有招了个女婿的张家,都是王通护着的货栈,也是少招惹为妙。
所以这几天,宦官万稻河上查验夹带的人也都撤回了城内,运河运输顺畅的很。
给王家货栈和张家送货的船卸完了货物,也都是扬帆离岸,说来也巧,正好是上游一支大船队过来。
在这运河上走,船越多越好,大家首尾相连,一来走的稳当,二来也是有个彼此的照顾照应。
足足三十多艘大船,船上都是竹架起的大棚,大棚上苫盖着油布,也看不见里面装的什么。
现在的海河边乱糟糟的不像样子,不少牛马都跑到了河边,十几个放牧打扮的汉子在那里焦躁的忙碌。
海河边上的那些劳工水手都是破口大骂:
“这是谁家的牲口,不看管好了来到这边,破了什么货物买了这牲口也赔不起!”
“兄弟对不住,客栈那边不知道谁家的混帐孩子割了缰绳,结果牛马全都跑散了,上午又没有饮水。结果都到河边来!!”
牧人们满头大汗的赔不是,不多时兴财客栈的黄三和几个伙计也来了,见到这场面也都是满脸的苦笑,大声说道:
“各位兄弟,这些牛马是我们兴财客栈一位客官的,客栈看管的不小心,都跑散了,对不住,对不住,我们家掌柜说了,晚上白送酒肉过来。”
黄三是熟人,海河边上这些人也不好发作的太过,骂骂咧咧做自家事去了,越忙越乱,似乎就是说这时候的模样。
有的牧人抓住了些牛马,在原地却吆喝不动,有的牧人却把牛马越赶越远,竟然朝着海口那边去了,又是热天又是喧闹,海河岸边棚子里很多人忙了一夜,正在那边睡觉,听到外面人喊马嘶的,各个被吵醒。气得破口大骂。
有一只船队从运河和海河交汇的地方拐了进来,三十多艘大船,可这个大船是走在河上的平底漕船,根本不能进海,这是来干什么的,难道是来装货的,那也应该天黑的时候进来才是。
不过现在岸边乱成一团,谁还顾得上河上这些船,反正不是来装货的就是去海里的,装货卸货等晚上,去海里送死谁管你。
岸上的牧人们总有人停住一些牛马。费劲的在身边聚起安抚,想要把它们赶回原来的地方,那只船队不断的有几艘船分出来停靠在岸边,说起来也巧,船只停靠的地方,正好是牧人停住牛马的地方。
也有人注意道,牛马一堆堆聚起的地方,这一堆堆的距离似乎是一样的,而且船只也只是那边停靠。
渐渐有人觉得不对劲了,彼此招呼着从棚子里出来张望,他们不过是船上的水手,岸上的劳工,看着不对劲,也不过是瞧个新鲜而已。
船头香城内被王通打压的厉害,城外势力很大,可几千香众,那些只懂得出力做活的人什么也不知道,此时跟着看热闹罢了。
总算有人觉得不对,琢磨着是不是去告诉上面的把头和香头的时候,船终于靠到了岸上,原本每艘船上只有几个水手。
此时紧闭的舱门打开,里面精壮的汉子纷纷涌出,朝着岸上跑去,那些看热闹的人一看这个,各个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朝着后面就跑。
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从船里涌出的大批汉子根本不理会他们,反倒是在岸边忙碌了起来。
“不要乱!!第一队按照事先的安排,先给牛马套上缰绳架子,第二队去帮着那船靠岸,给大炮拴上绳子,第三队去把那两艘小船直接拽上来,小心些,不要湿了火药。”
“下船再拿刀剑兵器,拿到之后立刻去外围列队戒备!!”
“快去跟大人报告,已经靠岸,已经上岸!!”
锦衣卫的军校们此时都不是穿着飞鱼服。都是一身短打扮,有人还赤裸着上身,各个在那里大声的吆喝发令。
这些军将不是在那里发兵器就是和兵卒们一起忙碌,也有人拿着鞍辔马具给早就带来的马匹套上,骑着马就朝着城内的方向跑去。
天津城城外此时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海河和城池距离几里,这边的事情那边还未必知道,之所以如此的乱。
是因为一直憋在新兵营训练的锦衣卫兵卒突然倾巢而出,前面有拿着马鞭棍棒的兵卒,后面跟着穿着便装的队伍。
在队伍之中,十几匹马环绕着一架马车,听着那马车上的发号施令,原本当作货栈伙计的那些青壮们也接受了几个月的训练,已经算是军事化的组织了。
前面那些马鞭棍棒的兵卒看见挡在路上的,就是棍打鞭抽的招呼过去,便于后面的大队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