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璨跟他们省厅副局关系要好,平常过来笑眯眯的平易近人,从未如此急怒于形色。
眉头紧蹙,眼中生冰。
值班警察一时不敢拦,李璨径自往里,大步闯进副局办公室。
副局是个面色沉肃的中年男人,惊动间,从椅子上起身,身材挺拔,官威凌盛。
李璨一马当先坐在沙发主位,冷冷瞥他,“你确定谢琛没来省城?”
副局看他面色,定了定神,转身反锁门窗,“进入省城的方式有很多,目前监控没有拍到他身影。”
官场说话风格如此,露一分留九分,先摆客观事实,再提工作进度,对与错,难与易,纯粹弦外之音。
李璨不在官场,不打官腔,“今晚有人看见他了。”
副局顿一下,摆难处,“省城上亿人口,精准找一个人,动作程度小不了,刘博颖带的巡视组刚走,一动不如一静。”
副局肺腑之言,心照不宣的规矩,上面的人来之前,走之后,绝不是兴风作浪的时候。
来之前有动作,是心虚有鬼,毁灭证据。
走之后动静大,叫逃过一劫,恣肆猖狂。
惊动起来,难保巡视组杀个回马枪。
就算心底没鬼,架不住同僚是人还是鬼,届时落马,胡撕乱咬,他不死也得退层皮。
更何况,刘博颖这人油盐不进,是三十余年反贪老将。
全国上下只要带上戴乌纱,见他就没头皮不发麻的。
李璨面容阴戾,情绪也极差,“你不动,叫你底下人动,后天望京会所有重大嫌犯,一律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副局沉默,意识到不能善了。
“李厅同意吗?”
他是李系的老人,从小县城辅警一路被李家提拔推上省局,仕途眼见到顶,李春来年后再上一层,他这辈子入不了中央,也能去掉副的前缀。
副局不想节外生枝,官场许多事都败在临门一脚,宣传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内部明白百密一疏,疏在不够谨慎,不够沉着。
李璨眼底暗了暗,“扶你直摇而上的我,不是大哥。”
副局被精准拿捏,李系的人都知道,派系斗争险恶复杂,局势万钧,李系吸取经验教训,划有明暗之分。
明是李春来,伟正无暇,不做阴私,不涉阴谋。
暗是李璨,李春来不能做,不能想的,上升的一路泥泞都由他来扫清。
一旦东窗事发,李家弃暗从明,李春来大义灭亲,更上一层。
李璨做了所有,却注定是弃子,可这颗弃子,早熟,聪慧,有谋算,有手腕。
足够奸险狡诈,不知何时牢牢掐准他们这些依附李系的卒子,不出事瞧不出什么,一出事他们和李璨是一条绳上串的死紧的蚂蚱。
“李先生。”副局主动低头,“动是能动,不管场合不分地点,出现重大嫌犯,为保人民人身安全,警方义不容辞。只是这嫌犯有多重大,调动多少警力,都是要开会商讨的,规章制度写的清楚明白,不是我一拍桌子,就能决定。”
李璨点了烟,副局觉得烟雾缥缈中,一双阴沉的眼睛格外冰寒,隔空摄取他的温度,他态度又软下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