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刺刀直接捅死的,而且是连带腹中胎儿一起捅死的——齐依萱当下浑身颤抖,两腿一阵阵发软,几乎有点站立不稳。
“别害怕。”李匡仁一把挽住齐依萱的胳膊。“别往那儿看。”
李匡仁告诉齐依萱说,这该死的篱笆把农民的田地一隔为二,许多人家为了耕种另一半甚至要绕道几里路通过检问所,所以不得不冒险穿越篱笆,只是一旦被发现便会丢掉性命,而且还要被斩首示众。
检问所门口排队等候过关的人很多,李匡仁带着齐依萱和钱家父子穿过队伍,直接走到一名小头目样子的汉子面前,递上自己的证件和通行证。
“原来是自己人啊。”小头目面色松弛了一些。
“是啊,自己人,”李匡仁递上一支香烟,“我是送人去吴江,执行任务。”
“咦,这人怎么不像男人?”小头目看到齐依萱时叫了起来。
齐依萱虽然穿着父亲的西服、戴着李匡仁的帽子,但伪装得很不成功,面容和体态让人一眼就能看穿。这下惹来了麻烦,不远处的一名日本兵听说是冒牌货,马上来了兴致,操着半生不熟的中国话,非要当场搜身不可。
听说搜身二字,齐依萱马上急白了脸,再看那名日本兵一脸淫亵的坏笑,更是吓得不知所措,只能一个劲地往李匡仁身后躲。
“太君,我是梅机关的人!”李匡仁急忙递上自己的证件。
一脸下流相的日本兵一手推开,根本不看证件,嘴里不停地嚷嚷“搜身的干活、搜身的干活”。
情急之中,李匡仁用日语大吼了一声“八嘎亚路”,随即展示手上的特别通行证,让对方看清上面市川修三的亲笔签名——这以攻为守的一声吼还真起了作用,日本人吓了一跳,反倒不敢放肆了,但又心有不甘,接过通行证一字一句地细看起来。
齐依萱提心吊胆,不知道这该死的鬼子兵到底买不买帐,正心里头七上八下之时,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打骂吆喝声,转眼一看,原来是几名鬼子押着一位三十来岁的农民向检问所走来,看样子,大概又抓获了穿篱笆的农民。那名一脸下流相的日本兵见了,再无心思与齐依萱纠缠,将通行证往李匡仁手上一塞,匆匆奔向那位倒霉的农民。
“畜生!”李匡仁轻声骂了一句。“鬼子现在正在抓典型,搞杀一儆百的把戏,这农民看来又要被砍头了。”
谁知道,这次绝对不是砍头那么简单,原来鬼子觉得常规的杀戮已经失去了新鲜感,再也得不到什么“乐趣”,所以又想出了新花样,已经在篱笆前的空地上事先竖好了两根粗壮的毛竹,一头深埋于土中,一头压弯在地面并以麻绳固定,现在把那可怜的农民押至两竹之间,将他的两条腿各绑在一根竹梢上,既不打也不杀,只是围看着哈哈大笑。
在场的人正看得莫名其妙,只见两名日本兵举刀在手,一声怪叫,一左一右同时砍断了固定毛竹的麻绳。
众目睽睽之下,两根毛竹猛然弹起,当竹梢弹离地面数米的时候,农民的身体一下子便被撕裂开来,右边的毛竹上挂着一条大腿,左边的毛竹上则悬着露出体外的内脏,鲜血随着竹杆的摇晃而纷纷洒落,惨烈的程度实在是笔墨无法形容,就连那几个恶魔一般的日本兵也不敢多看,转过身来撒腿就跑。
齐依萱双腿一软,蹲在地上干呕起来,脑门上猛地沁出了一层冷汗。
李匡仁扶着齐依萱回到船上,一手在她的后背上轻轻拍打,自己也是面色苍白,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船家父子自然也被吓得不轻,重新上路以后一句话也没有,只是闷着头把橹摇得飞快。
“我觉得你不能呆在吴江!”隔了好半天,李匡仁才慢慢缓过神来。“现在乡下一样不太平,甚至比城里还要不太平。”
“那我还能去哪里?”齐依萱幽幽地问。
李匡仁没法回答,只能眼望着河水继续发呆。
黄昏时分,船到石湖附近的一座小镇。
李匡仁扶着齐依萱登岸,打算去镇上找栈房住宿,而船家父子则准备留在船上过夜。
“钱三官,我先把船钱结给你们吧。”李匡仁从口袋里摸出钞票递给船家。
“先生,给多了。”那位忠厚的父亲发现钱钞多了一倍。
“一路辛苦,多给点应该的,”李匡仁挥挥手,同时吩咐道,“要是明天中午我们还不回船,你们俩只管回去。”
“好的,我伲一定等到中午,先生尽管放心。”钱三官点点头。
李匡仁带着齐依萱朝镇子里走去,钱三官点了两遍钞票,高兴得连疲劳都忘记了,让儿子点起油盏,一人吃了两只糠饼,开始商量这笔意外的小财回去后该怎么花。
天黑以后,父子俩在船舱内铺开单薄的被褥,早早地沉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