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也不算了,干脆抱着胳膊继续看笑话。
“你想干什么?”齐依萱气恼地问。
“明明是苏州口音,换一身衣服就想蒙人?”花心大少爷没好气地叫道。“说,来西山干什么?”
“大少爷,别……”雪男老婆忙上前打圆场。
“走开,没你的事!”大少爷眼睛一瞪。“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在这里不把事情说清楚,那就一起到乡公所去讲。要是去乡公所也讲不清楚,那就去日本人那里讲!”
齐依萱心里一沉,没想到竟会碰上这样的无赖,但是,现在既硬不得又软不得,万一真得罪了这厮,自己倒没什么,对李匡仁和沈娘一家可就不利了……
“嗐,不会做人,不会做人。”邓大官人痛心疾首地摇头叹息。
“就是,我这边好心好意,居然一点面子也不给,今天干脆把事情弄弄清楚再说。”大少爷沉着脸哼哼道。
齐依萱没法发作,正急得团团转之际,眼角里看到客堂外的门楼下突然闪出一条熟悉的身影,定睛一看,来的竟然是李匡仁,身后跟着跑得气喘吁吁的雪根老婆——不用问,肯定是李匡仁回来后不见自己的踪影,从雪根老婆的口中得知去向后生怕出事,马上匆匆追来意欲阻拦,可惜还是晚了一步,这边已经跟那无赖相持不下。
“走,我们回去。”李匡仁拉着齐依萱的衣袖平静地说。
“慢,你又是什么人啊?”脸面彻底丢尽的大少爷脸色一变。
“你管我是什么人!”李匡仁没好气地答道。
“喔哟,还是块臭石头。”大少爷尖叫起来。
“算了,算了,别惹事了。”邓大官人见形势不妙,连忙上前劝解。
“不行,这不明不白的算怎么回事?”大少爷两眼一翻。
“我们走。”李匡仁根本不想纠缠,拉着齐依萱扭头就走。
“别走!”大少爷大喝一声,一手重重地按在李匡仁的肩膀上。
李匡仁站定脚跟,转脸盯着对方看了半晌,仍然分辨不出这家伙到底是块什么材料,随即满脸厌恶地抬起手臂,将搭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使劲拂落,似乎拂去的是一堆臭烘烘的垃圾。
“你小子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大少爷面皮发紫,一伸手从腰间摸出了一把手枪。
“哪捡来的破铜烂铁?”李匡仁鄙夷地冷笑道。“这也算是枪?当心走火嘣掉自己半个蛋。”
李匡仁的嘲笑并非毫无理由,那厮掏出来的是一把在日军下级军官中普遍装备的一款“南部十四式”手枪,由于牛皮枪套圆不楞登极似龟壳而被老百姓笑称为“王八盒子”,更因性能拙劣而声名狼藉,非但日本军方抱怨不断,连缴获该枪后自用的国军、新四军、游击队也对其骂不绝口,一致认为这玩意易卡壳、易走火、弹夹还时常脱落,除了吓唬老百姓,几乎无法在实战中使用,甚至推断出日本人为何自杀时喜欢用战刀切腹,就是因为怕这倒霉的破枪靠不住。
“老子一枪嘣了你!”大少爷恼羞成怒,举枪对准李匡仁的脑袋。
“嗯,这就对了,这玩意儿就是用来吓唬人的,”李匡仁冷笑着点点头,转眼间也摸出了一把手枪,“今天让你开开眼,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手枪。”
那是一把崭新、铮亮的德国鲁格自动手枪,做工精美、性能优异,与寒伧的王八盒子顿时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关键之处在于,这把名枪在国内虽然名气很大,但实际上并不多见,而拥有此枪的人,显而易见不是等闲之辈。
“不要动手、不要动手!”邓大官人首先急白了脸,赶忙插身在双方的当中。
“小子,你到底是什么来头?”大少爷收起既不中看也不中用的王八盒子,口气仍很强硬地自报家门。“我告诉你,老子可是蔡三乐的人,你别老虎头上拍苍蝇。”
“别拿蔡三乐吓人,不就是一帮乌合之众?”李匡仁一脸的不屑。“怎么,套上一层和平军的老虎皮就以为人家认不出来了?”
湖匪蔡三乐在西山确实名气很响,手下的几百弟兄在东太湖流域横冲直撞,连日本人都非常头疼,不过据雪男、雪根弟兄俩讲,这家伙兔子不吃窝边草,对西山本岛的百姓并无太多骚扰,但对盘踞在镇夏和元山等处的日本兵却颇多抗击,上次那件把日本兵剥光衣裤倒吊在牌坊上的事情就是他的杰作,所以大森部队最后无可奈何,只能动用招安手段将其收编为和平军。
“什么和平军,你小子给我听仔细了,老子现在已经是共产党的人马!”大少爷翘着大拇指语出惊人。
“笑死人了,共产党要你这样的人?”李匡仁也收起了枪。
“这位先生不要误会,舍弟确实已经算是半个共产党的人。”邓大官人一看形势缓和,神情马上松弛下来。
“此话怎讲?”李匡仁问。
“先生有所不知,蔡三乐的队伍被东洋人收编已经是老黄历啦,”邓大官人故作轻松地拍拍李匡仁的肩膀,“新四军东进以后,蔡三乐反戈一击,身上换了颜色,已然旧貌变新颜也。”
“真是共产党的人?”齐依萱瞪大眼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