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容于是只好去帮他打了电话叫外卖。从厨房出来,他还在卖力的擦着沙发。“万医生,沙发都被你擦薄了。”
万岁停住,回头又瞪了她一眼,直起身扔掉手上的抹布,掏出裤袋里的手机按了号码。
“小张,我家沙发弄脏了,你帮我再送一个垫过来吧。对,就是三人那张。嗯,明天给我弄过来?那好,谢谢。”
听完万医生讲电话,淡容抬头望天花板。有洁癖兼完美主义者,都有着旁人无法理解的执着。她算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12
万岁捻断电话后,环视了室内一圈,然后寒着脸说:“挂画你放好位置,我晚点自己弄,你走吧。”
说话之冷漠与疏远,与刚才要求她留下的态度大相径庭。淡容微愣,脑海里猛地浮现出当初父母吵着离婚时,把她当皮球般踢来踢去,谁也不肯接收她的情景。心底有小许受伤,她把几组装饰画分别放到要挂的地方,然后从包包里拿出纸和笔,画了几下,摆在茶几上。“按照这个样式挂就可以。”说完拎起包包走人。
万岁沉默地目送她开门,离去,并没忽略她眼底的错愕,突然有些自我厌恶,他后悔让她如此接近自己的生活。
元旦那天淡容在宿舍昏睡了一天一夜,二号早上她收拾好行装,坐高铁去武汉玩了四天,到五号下午才回来。期间她关掉了手机,只在三号那天给佘泰军发短信说要迟两天才上班时开过。
回到宿舍很累,连行理箱都没放好,胡乱的扔在客厅,洗了澡便钻进被窝里补眠。直至晚上八点多,玲珑在房外大力拍门,她才悠悠醒。
“搞什么?”淡容裹着羽绒服去开门。去武汉的时候下大雪,因为假日订不到好的酒店,她住的青年旅馆没有供暖,以致那几天根本没有好好睡过。回来后这边又降温了,她只想在温暖的羽绒被里好好睡个够,却被这般骚扰。
“你还睡!”玲珑见她双目无神,火气更猛。“几天不见人,电话又不开,去哪也不说一声,你知不知道大难临头了!”
“什么事?”淡容揉揉涨得发痛的头。
“房东二号那天过来,说要我们在十号前搬走!”玲珑握着拳头,显示了她的愤怒。
“搬?”她们没交租吗?
“对!她说这房子要回收,另有用途。妈的!这肥女人太过份了,都租了两年,说不续约就不续约。年关将至,到哪去找房子?”
“所以说,我们是租约到期了,她不再租给我们?”淡容抓住重点。
“是呀!”
“那租约是你签的吧?你都没留意的吗?”
“谁会去记着这些鬼东西!反正每月都依时交租给她,哪料到她会突然这样!”
你还理直气壮!淡容觉得额角抽搐得更厉害。“我明天打电话给房东谈谈。”她挥挥手,然后关上房门,谁料玲珑又在外边猛敲。
“你别走,我其实想跟你说,既然这里住不成,我就索性搬到我男朋友那去了。”
淡容倏地拉开门,倚在门边的玲珑差点扑倒。
“所以,现在是你飞起我了?”
淡容冷着脸,玲珑瑟缩了一下,语气蔫蔫:“也不是,但到他那边住,我不用付房租的啦。这几天我疯狂的找你,就是想让你快些去找房子,谁知道你消失得无影无踪。”
“行,我明白了!”淡容举起手阻止她说下去,再次关上门,一股无力感走遍全身。从包包里找出电话开机,没一会信息提示音不断地响起。她看也不看,直接扔至床头,再爬回被窝里。什么事都明天再说吧,她现在需要休息。
睡到半梦半醒间,耳边听到音乐声。她转了个身,想忽略,可是音乐停了又再奏响。淡容迷迷糊糊地伸手出被外,摸了好半天才拿到电话。
“喂。”开口才发现喉咙剧痛,声音沙哑得连自己都认不出来。
“你感冒了?”对方劈头一句。
淡容捂着手机咳了两声,人清醒了些,再说:“万医生什么事?”
“你感冒了?”万岁重复着相同的问题。
淡容微微吸了口气,“不是。”
“哦。”他顿了顿,再开口变得小心翼翼。“我家里的东西基本上摆好了,但是我发现客厅还是有点空荡,你上次说的地毯,在哪买的?”
淡容抹了抹眼睛,冰冷的手指让她变得清醒。“在网上买的,我明天把网址发给你。”
“网上?我不会。”
“那我明天帮你买吧。”
“我家周六入伙,来得及吗?”
淡容再次用力深呼吸,捏捏喉咙,感到食道如被火烧般灼热。“那家店就在隔壁G市,应该来得及。”说着又忍不住咳起来。
“你是不是感冒了?”
这是他第三次问,答案对他很重要吗?淡容吸吸鼻,沉着声木然回答:“是的,我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