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不过是笑言,太孙殿下莫要当真。”
说着,少女已轻然起身。
“如今夜色越发晚了,对弈极费工夫,只怕会扰了太孙殿下休息,于殿下贵体安康不益,砚龄还是”
“我不困。”
顾砚龄话还未说完,少年趣然而干脆的声音却是陡然落在耳畔,叫她一楞,竟是没了后话。
当顾砚龄深吸了一口气,整理出极好的姿态欲再说时,身旁的萧译却是突然道:“恰好你方才也说睡不着,闲敲棋子,也能打发时间,待困了再睡,倒也不耽误什么。”
顾砚龄嘴角的笑意彻底僵滞了,抬起头来,眼前的少年神色淡定,眸光平静的看着自己,微微挑眉,让人不由觉得他好像说的极有道理般。
没想到,她一个几十岁的人,竟还说不过他了。
“莫非,顾姑娘是对自己的棋艺不自信,还是,将我的棋艺看的太高了。”
高到,望而生畏了。
萧译的话未说尽,可顾砚龄自然是听出了言下之意。
当即那股子被自己强压住的争强之心蹿了起来。
她今日若不好好在棋盘上削削他的锐气,都对不起她这么多年的棋龄了。
果然,话音一落,萧译未多等,便听到了少女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声音。
“太孙殿下,请吧。”
当顾砚龄抬起头时,正好瞥到萧译眸中刚刚收回的笑意。
为什么她隐隐的觉得,自己上了当?
当这个念头划过脑海时,眼前的少年已然负手而去,顾砚龄也不再多想,紧接着跟了上去。
到了船中的会客厅,值夜的丫头小心奉了茶上来,顾砚龄已与萧译对坐窗下,月色恰好清幽的落在棋盘之上。
“顾姑娘先请。”
见眼前的萧译如此开口,顾砚龄也不多作推辞,从棋盒中拾起一黑子,夹在食指与中指间,轻轻落了下去。
看到眼前少女渐渐严谨的模样,萧译也收起了嘴角的笑意,认真的落了一子下去。
……
若说一开始,顾砚龄犹还想着如何才能让萧译既能输棋,又能输的好看的话。
那么现在,顾砚龄的心里却是死死的定住了一个目标,那便是赢了。
看到眼前星罗密布的棋子,顾砚龄眉间越蹙越紧,夹住棋子的手指微微屈着,指关节微微碰触在下颌上,摩挲了许久,却是迟迟不敢落下。
未想到,她竟然轻敌了。
她更没想到,以她的棋艺,竟是要输给眼前这个太孙了。
顾砚龄简直觉得不可置信。
要知道,在前世里能让她绞尽脑汁对弈,却仍有输局的,也只有堪比“国手”的谢昀了。
可那时候,谢昀也已是不惑之年。
而眼前这个,却是十三四岁的少年。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当看到眼前的少女越发不复从容,显示出几分纠结与抉择时,萧译唇角不由含着淡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