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萧译的声音,顾砚龄当即应声道:“一旦崔尚书出了事,不仅会威胁联姻,萧衍更可趁此时机将自己的人安插到这尚书之位上。”
萧译脸色渐渐变得严肃,闻言当即站起身来,安慰地对眼前的顾砚龄道:“我去一趟谢府寻谢昀,你好生休息。”
顾砚龄自知如今有孕,此事又关乎朝堂,便不再多言,只点了点颌,算是应了。
萧译温柔地在顾砚龄的眉间印了一吻,当即转身而去,留下了一室清冷的月光。
这一刻,顾砚龄目送着萧译走远,眸色越发沉静,也越发冰冷。
“怀珠。”
话音方落,少女便从外面走进来行了一礼。
“按计划准备罢。”
怀珠闻言微微一愣,随即抬头小心问道:“可要告诉殿下一声。”
“不必了。”
顾砚龄微微侧首,看着镜中的自己,语中满是平静。
“他若知道,是不会答应的。”
说到此,顾砚龄转而站起来朝床榻缓缓走去。
“下去吧。”
待到殿内再一次宁静下来,顾砚龄静静地坐在床榻边,默然凝神,一双眸子越发坚定。
就让她与萧译一内一外,废了萧衍的左膀右臂,让他即便不死,也要重伤。
第三百七十一章
暑夏的潮热贴在了人的身上,密密麻麻地结了一层汗意,偶有一阵风袭来,更觉得身上微微泛凉。
偌大的崔府,寂静的几乎听不到半点声音,一眼望去,阖府上下漫天的白幡随风烈烈作响,隐隐间,低沉而压抑的哀泣声从灵堂处传来,伴着这风声,仿佛一曲不尽的哀歌。
袁氏静静地躺在黑沉而肃穆的棺椁之中,双手交叠在上,容颜一如从前那般满怀慈和,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灵堂下跪着府内的晚辈与丫头,一叠又一叠的纸钱被扔进了火盆中,一点一点被红茵的火蛇吞下,化为了灰烬,随着风便能轻飘飘飞起,盘旋在空中久久不落。
渐渐到了后半夜,灵堂上的人渐渐少了,可那个纤瘦的身影却是执着的跪在那儿,不曾动过半分,恍然间,就像是石塑般。
“姑娘,奴婢求您了,求您歇歇吧,这样下去,您的身子会受不住的。”
绿鬟近乎于乞求的哭泣声轻飘飘落在崔知晚的耳边,可少女似乎听不到一般,仍旧怔怔地跪在那儿,一双眸子没有了从前鸿雁蹁跹的生动,仿佛只是一滩死水,没有半点生机。
膝下钻心而冰冷的疼痛似乎已经让她麻木了,看着眼前这个厚重的棺椁,崔知晚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人生生挖出来了一般,空落落的,却是被灌进了更为冷冽的风。
母亲温柔的面容在她的脑海中一点一点浮现,让她不由想到了小时候,小小的她依偎在母亲怀中,吵着让母亲教她写字的情景。
那些回忆都还在,可母亲却不在了,而她此生,也再看不到那个熟悉的笑容,听不到那声宠溺的呼唤。
“姑娘”
察觉到崔知晚眼神中的涣散与异样,一旁跪着的绿鬟越来越害怕,不由哭了出来。
一脸颓然的崔知琰看着这一幕也是钻心般的疼痛,疲惫而泛红的眸子满是不忍。
“阿晚”
话音脱口,崔知琰才知道自己的声音已是嘶哑成这般。
眼前发少女仍然一动不动,崔知琰终于忍不住走上前,却是听到门口传来了动静。
只见一身素服的谢昀温然走了进来,腰间除了缎带,便再无旁物。
无声中,崔知琰与谢昀彼此颔首,当崔知琰脸色触动地看了眼灵堂前的少女时,谢昀也随之看了过去,双拳不由便紧了几分。
再松开时,谢昀缓缓走上前去,崔知琰这便示意屋内的人皆一同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