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将军……许将军被毒杀了……”齐青桐虚弱的声音把话说得断断续续,但这几个字却像是一道惊雷,劈在所有人心上。
“你说什么?”最先回过神来的是许炽擎,冲上前去一把抓住齐青桐的衣襟,吼道:“我母亲如何?!什么毒杀?被谁毒杀?!你说清楚?”
齐青桐身体还很虚弱,被这样摇晃,立刻干呕了起来。
“后主您先放开他。”季悠苒一边上前拉住许炽擎,一边向肖琴使了个眼色,肖琴上前给齐青桐诊脉,一会之后回道:“公子只是惊惶加上力竭而已,休息片刻就没事了。”
“我没事!”齐青桐推开上前搀扶的侍卫,声音比刚才更加坚定,说道:“许将军,是被斐太史毒杀的。”
“不可能……”许炽擎瞪着齐青桐,他下午还和母亲说话,怎么可能才几个时辰就……“不会的,一定是你说谎!”许炽擎说着又要扑过去拉扯齐青桐,季惜抒连忙拉他离齐青桐远些,低声道:“你冷静些,听他把话说完!”
齐青桐自小性子就比较冷和淡漠,但从不说谎,他现在这副惊魂未定的样子,足以说明他今晚必定经历了异常惊险之事,西烈月相信他不会说谎,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你先坐下来,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说清楚,还有,你是如何得知许将军的事?”
在西烈月沉稳的声音感染下,许炽擎也慢慢冷静下来,盯着齐青桐,只想他快点说出事情始末。齐青桐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这几个月以来,泯王虽一直在家养病,却每日派人到我家中请我过去看他,为了躲避他的骚扰,我一个月前就到了行宫陪伴齐君。这次到皇陵,齐君因怕我与泯王再起冲突,就让我一直留在后院暖阁,我也乐得清静。今夜,过了戌时,侍卫通报说,斐太史和许将军求见,上皇到花厅接见她们。我和齐君在屋里说话,亥时上皇还没有回来。我陪着齐君去花厅,怕妨碍她们商议国事,我们只在后面的小间里看,上皇和斐太史、许将军一起饮酒,我们离得远,听不到她们说什么,后来许将军的副将端了一杯酒来敬许将军,将军喝了后,历时口吐黑血……”
“咯噔!”在这样安静的夜晚大家又都屏住呼吸的时候,这声双拳紧握骨骼发出来的响声显得格外清脆,季惜抒担心许炽擎受不了母亲被毒杀的打击,会崩溃,轻拍他的肩膀安慰他,却感觉到他全身的肌肉都绷得紧紧的。
季悠苒低声问道:“副将可是韦谦微?”惜抒说下午看到韦谦微和斐汐雯走在一起,若真是她,那便麻烦了。
齐青桐点头,“是韦副将。”
“该死的叛徒!”许炽擎一拳打在旁边的树干上,又悲又怒,韦谦微从十年前就跟着母亲,是母亲提拔了她,把她带在身边,她才有今日的成绩,母亲那么信任她,她怎么能作出这种事?!
季悠苒心中忧虑更深,许将军非常信任韦谦微,驻守陵园的这一万精兵怕也是让她去挑选了,如今她站在斐家那边,那这一万精兵非但不能保护陛下,反倒成了陛下的威胁!
西烈月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声音不觉更冷了几分,“继续说。”
“看到这一幕,齐君拉着我躲回后院,但是后门外也有人守着,齐君说那些人并不是上皇的侍卫。院子中间有一条溪流穿过,齐君知道我水性好,让我潜入溪流,趁着夜色顺水而下逃出来给您报信。谁知溪水比我想象的要湍急,我被溪流一路冲下来,后来就失去知觉了。”
早在两个月前,她已下旨,各处驻军不得擅离驻地,皇城外的五万驻军皆是跟随许淮素多年,效忠皇室的良将。皇陵内又有三千近卫军守卫,山脚下还派有一万精兵护卫。她一直很自信,斐家的杀手再多,能多得过千军万马?她必定能在皇陵一并解决了西烈凌和斐家。
只可惜这次的对手不是斐汐渃,和老狐狸斐映交手,她还是棋差一着,让自己成了笼中之鸟,被困在皇陵之内,母皇和父亲也落入斐映邀手中。她自以为布下的天罗地网,现在却成了绞杀自己的利器。
齐青桐说完,所以人都陷入了沉默,许将军被毒杀,副将投靠了斐家,那一万驻军现在只怕也成了斐家的爪牙,此刻山脚的驻地是万万去不得了。偌大的树林里,除了风声和众人的呼吸声,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大家都在等,等待西烈月的命令。
安沁宣背靠着树干,看着夜色笼罩下那个仿佛站在高台上却被永远孤立的女人,这里的所有人都敬畏她,却没有人能在这个时候安慰和鼓励她,甚至都没有人敢走近她,这是不是就是身为王者必须承受的孤寂?
“斐家的人想要毒害你母亲,一开始就一并下毒了,不会只是许将军中毒而已,你父母现在应该还是安全的。你已经失了先机,此刻再乱了阵脚就必败无疑了。”一只手忽然落在她的肩膀上,抓得她的肩膀有点痛,安沁宣声音很低,嗓音依旧懒懒的,听起来,也不太像安慰。
西烈月只是轻轻点了一下头。“嗯”了一声,仍是那样站着。但一直站在西烈月身边的人,已能明显感觉到,她挺直的背不在那么僵硬,紧绷的嘴角也慢慢恢复了原有的弧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