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片刻后开走,然后路的那边已经空空如也。
冯一一疑惑的想:到底哪一个是她的幻觉?是那辆车和那个令她心头重击的侧脸、还是此刻空空的路旁?
应该是前者吧?因为这七个月零二十一天零——她抬手看了眼手表,零十九小时三十二分钟。
这么长的时间以来她都做得很好,除了做梦以外;清醒的时候她没有一次想起过他。
一定是因为生病了,才会这么脆弱;才会被幻觉趁虚而入;冯一一肯定的想。
头痛像是响应着她的这种想法,冯一一觉得眼睛都已经疼的睁不开了;天旋地转的;她站不住,捂着额头慢慢的蹲在了地上。
很想吐,但是更想哭。
一定是因为生病太难受了,冯一一在心里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混沌里身边有个人在对她说话,冯一一心脏猛跳,挣扎着抬起头来、勉强睁开眼睛,却并不是她的幻觉了,而是个面目和善的中年大叔。
大叔蹲在她身边,很关切的问她:“姑娘,你身体不舒服啊?我送你去医院吧!”
冯一一怎么敢跟陌生人走?还是身体这么虚弱的时候。
况且这大叔看起来有点奇怪:西装革履看起来是个上班族,可是他身上连个包都没有背,手里很突兀的握着一只钱包。
冯一一心里害怕了反而身上有力气了,站起来晃了晃,恰好这时前面有辆空车开过来,大叔也看到了,殷勤的为她拦车又替她开车门,最奇怪的是他从手上那个钱包里抽出一张一百块给出租车司机,叫他送冯一一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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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晚上,冯一一一个人在医院里吊了半夜的水。
起先她想打电话给谭翔,可想到他爸爸妈妈都在他那里,而且他或许还在加班,还是不要折腾他了。后半夜她水吊完了,索性就在医院里睡了会儿。
输液室的椅子每个之间都有扶手,只能仰着脸靠在那里睡,刚睡着头就东滚西歪,痛苦极了。冯一一东滚西歪的将就着睡,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好像靠了身边某个人的肩膀,她想睁开眼睛看看来着,可是眼皮沉的根本睁不开,靠在那里一瞬间就睡沉了。
凌晨人最困倦的那几个小时,冯一一睡得很熟。天亮的时候醒过来,可能是因为药物起效,热度已经退下去了,人舒服了很多,脑袋也清醒了不少。
她擦着嘴角的口水,疑惑的看看身边空空的座位。
冯一一回家洗了个澡,一身轻松的去上班,在公司里碰到了她家男朋友。
谭翔特意抢了同事送文件过来的活,可见了面,他看着他家女朋友,有点愣:“你……怎么了?”
冯一一摸摸自己化妆都遮不住憔悴的脸,默默的心碎了一地。
好在谭翔同学还是很上道的,神情小紧张的关心她:“你是不是昨晚加班熬通宵了?还是没睡好?”
得知冯一一重感冒严重的去医院挂水,谭翔倒是没联想到那天下雨她淋了雨,但是他依然很愧疚,还有些不高兴,说她:“你怎么不给我打个电话呢?怎么一个人去医院挂水呢!”
“没事儿的,已经好了。”冯一一为了安抚他,把昨天好心大叔给她拦车的事情说给他听。
可是谭翔更伤心了:“你都那样了也不给我打电话,我还是你男朋友么?!”
小伙子委屈懊恼又带着一丝傲娇的小表情令冯一一心里莫名柔软,办公室人来人往,她不好太明显,手牵了他的手指,轻轻摇了摇。
谭翔低着头眷恋了一会儿,眼睛亮亮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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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翔同学是不可能为了这点小事就闹脾气的,事实上他就没什么脾气,冯一一很放心的将注意力集中在工作上。
可令她没想到的是:谭翔也是有他的小任性的。下班的时候,他又出现在了冯一一公司里。
冯一一小小的吃了一惊,问他:“你怎么来了?今天不用加班?”
“要啊,”谭翔帮她拿包,在办公室一片艳羡打趣声里牵了她手,一边走一边小声对她说:“我是硬跑出来的。”
冯一一更吃惊了,转头看着他。
谭翔同学挺了挺胸,义正言辞的说:“连女朋友生病都没时间照顾,这班上得就太没意思了……要是真为这个开除我,开除就开除吧!谁怕谁!”
冯一一哭笑不得的提醒他:“前两天好像有人对我说他会好好工作。”
谭翔窘了一下,但是硬撑着一口气说:“你放心好了!我有技术,走哪儿都能有人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