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俊山暂时顾不上瑞儿,喘着粗气,好半晌才平复下来,他心想:果然只是因为寿儿的缘故,以后慢慢调养就好了。
却说瑞儿这边,含羞带怯的跑出去,等到了僻静处,使劲把那碗砸得稀碎,埋到花根底下,这才呜呜的抱头痛哭起来,还边哭边骂道:“老天爷,你可坑死我了!”
原来,瑞儿见龚俊山总是这般萎靡,暗暗下了狠心要试探明白,她同意了那个告知她真相的小厮的做法,偷偷从他手里拿了一包仙灵脾,再将这东西混进野菜汁水里,做成寿面。
这仙灵脾,瑞儿曾听人说过,只需一丁点儿,就能使……可龚俊山吃了那么多,竟然只微微有动静。
她跟着龚俊山过惯了金尊玉贵的日子,一直是以当上姨娘妾氏为目标,他如今不中用了,她也要想想日后的出路……她立刻就想到,那个派人装成小厮接触她的幕后主子。
过了好一会,瑞儿才抬起脸,心里暗自盘算着,如何处置才能长久。
“今儿是你好日子,怎么躲在这里抹起眼泪来了?可是表哥给你气受了?”
身后头突然传来声音,唬的瑞儿眼前发黑。
她的眼睛下意识瞟向方才埋碎瓷片所在,见那处在花叶之下,十分隐蔽,这才勉强定神,用帕子胡乱擦了眼睛,强笑道:“县主怎么到这里来了?”
月檀见她两眼通红,不似往日模样,便问道:“我过来看看表哥,正好看到你跑出来,便过来看看。”
瑞儿用手帕子掩在嘴上,嘴角紧了紧,但在月檀面前,却不敢流露出半分,她勉力定下心神,笑道:“不是主子的事,只是想起我爹来了……”
说着,又滴下泪来。
月檀这才知晓瑞儿之父去年新丧,见她如此哀戚,就不忍再说别的话,劝慰道:“你若好了,老人家也心安。只是你这样子,叫别人看见了,不说你孝顺,反要诽谤你轻狂。”
瑞儿听了,忙笑着应了。
她虽然只是找了个借口,但见月檀如此心善,只觉得心中暖暖的。
她想到龚俊山的打算,暗自咬了咬牙,沉吟了良久,低声嘟囔了一句话,若不是月檀专心听着,恐怕也就错过了。
“县主,龚俊山不是良配,您可千万别跳进这个火坑里。”
说完,便匆匆赶了回去。
月檀停下脚步,看着瑞儿离开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慢慢降了下来,她侧头对着身后的岳嬷嬷说道:“嬷嬷,回头和景明提一下,等事情过了,安排瑞儿离开京都吧。”
岳嬷嬷点头应下,有些无奈的瞪了月檀一眼:“这回看过了,放心了吧?瑞儿已经把那东西给人吃下了。这些事有景明少爷处理呢,你就不要掺和进来了。”
月檀讨巧的笑了笑,拉着岳嬷嬷的胳膊摇晃了下:“好嬷嬷,我不就是好奇嘛。”
岳嬷嬷遥遥的点了点月檀的额头,没再多说什么。
她虽然不主张手段狠辣,但也知道,这是龚俊山居心不了,耍阴谋在先,李景明和月檀联手反击,没有什么错处。
只是可怜了瑞儿,她只凭着自己那点微薄的见识,胡乱用药,估计不仅仅会害了龚俊山六七成的希望,更是捅了龚姨妈的心窝子。
等龚姨妈知道了此事,迟早会查到瑞儿身上,若不是月檀今日的恻隐之心,恐怕她的命就得交代出去。
月檀和岳嬷嬷一边走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龚俊山的院子刚刚跃入眼帘,她们就见到端王崔诚,提着一个桐木棍,身后带着一帮家丁,浩浩荡荡的进了院子。
她打着看好戏的心理,也走进院子,躲在墙角一侧,看好戏。
只见,端王直接命人抬进来几个烧的很旺的大火盆,搬来放在了龚俊山的屋子里,卧房里当即暖如三春。
龚俊山立时起了汗,一面喘喘的假意谢过端王,一面想把一双胳膊伸出来,龚舅妈忧心他体虚怕冷,给他盖了两床极厚实暖和的大棉被。
端王身边的管事赶紧抢上去,给他掖了掖被角,热得他有苦难言。
龚俊山这点子道行,端王打眼一瞧,立刻就明白了,他越发阴阳怪气的说:“看侄儿脸色这样白,定是身子虚亏羸弱。”
他立刻就知道自己的计划暴露,这才引来了端王,当下就很没有骨气的求饶道:“姑父,原谅侄儿吧,是侄儿有眼无珠,冒犯了表妹、不,冒犯了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