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安叹了口气,一眼看破对方的意图。
她摸上对方唇角的血,虽然这是她师尊的身躯,但现在暂时被魔主主宰。
虽然面上露出怜惜叹惋的表情,但她握住剑柄的手却用力一转,生生在祝玄光胸前血窟窿里再转出个剑花!
魔主:?!
他没想到谢长安竟能这样狠,对着自己师尊的躯体也不留半点情,想去抓她的手被谢长安先发制人反手捏住手腕。
“我想,我师尊这具躯壳对你还有些用吧,若你再不肯走,我只好大义灭亲了。虽然有些遗憾罪过,但师尊想必也希望我这样做的。”
她竟还朝他露出一个浅笑,梨涡微浮,手下又加重力道。
笑得越甜,下手越狠。
魔主在人间周旋已久,见了诸多人心欲望,但好像还没见过这样离经叛道不在乎师父死活,却也不像为了一己私利的徒弟,一时间竟无从发现对方弱点。
谢长安见他沉默不语,以为自己表现还不够冷血,正要再放些狠话,却见对方张口呛咳,忽然一大口血喷出来!
她没来得及避开,直接被溅得满头满脸,表情凝固一瞬,手也跟着抖了下。
祝玄光于是又吐出一口血。
“……你下手是真狠。”
听这语气,谢长安就知道真正的祝玄光又回来了。
“师尊恕罪,非如此不能把魔主赶走。”
她松一口气,把剑抽出来,又扶起人,用灵力为他疗伤。
“赶走只是暂时的,我体内只要有魔气残余,他就随时能回来。”祝玄光道,“我与林梦牍都有同样执着的心魔。”
所以才是他们俩被魔主趁虚而入。
谢长安发现灵力对祝玄光的伤势效果不大,他的血像止不住,最后还得用最原始的绷带包扎。
方才被魔主操控身体时,祝玄光是清醒的,如旁观者一般看见自己徒弟与魔拉锯,他甚至犹有余裕欣慰想道徒弟终究是长大了,喜怒不形于色,连魔主都能被威胁吓退,但下一刻,祝玄光又看见对方怎么都止不住他的血时,表情如戴不稳的面具,浮现一丝裂缝。
“我看到你的命数在流失。”谢长安低声道。
丝丝缕缕,如灵力般往外飘逸。
这是大限将至的预兆。
“不错,我没有时间了。”
祝玄光的血终于止住,但他脸色惨白,孱弱的生命力肉眼可见在流逝,几乎过半重量都倚靠在谢长安身上,才能止住歪倒的身躯。
“一开始我低估了对手,以为怎么也能挣出一线生机,但后来我发现自己想错了,只要我想逆天而行的意念越强,魔的力量也越强,最终反而成就了他。我想,林梦牍应该也是犯了这个错误。”
谢长安也没什么力气,她靠着树,祝玄光则靠着她,师徒俩同是天涯沦落人,凄凄惨惨,狼狈可怜。
“那么,为何只有师尊与林梦牍被魔主附身,你们的心魔到底是什么?”
命不久矣,祝玄光已经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事情要从五十年前说起。”
那会儿正是祝玄光即将飞升之时,他做的事情都是为了渡劫准备,但成功的前辈如此之少,以至于他虽然已是世间修为极致,依旧有些没底。
“我决定再上一次悲回风山,也许有所发现。”
那是祝玄光头一回发现魔的踪迹,刻着他名字的石壁四周散发魔气,几乎将他名字染黑。
金光不再,黑气犹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