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在谢长安他们的努力下,已经开始变得稀疏浅淡的血网,竟再度浓稠清晰起来。
几乎是同时,她和李承影都吐出一大口血!
灵力后继无力,天工炉吸纳怨魂的速度也变慢。
符阵色泽开始黯淡,意味着布阵之人亦是强弩之末。
李承影手指微松,封禅笔落地,他的背脊重重撞上墙壁,血染红了前襟。
这样下去,恐怕所有人都要死在这里。
谢长安扶住他,昏昏沉沉想道。
也许还有最后一个办法。
这个办法险之又险,她从未用过,简直是孤注一掷十死无生。
但,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谢长安:“我要做一件事,待会你若发现情形不对,先找地方躲起来,别管我。”
又是这一句。
若非身负重伤,李承影现在能气笑出声。
“我看着就那么不值得信赖吗?”
血气冲天,尸山白骨。
长安城至此已成焦土,除了他们之外,纵还有人活着,那也是寥寥无几。
四周的哭声逐渐微弱空旷,竟有种青天白日,荒寂无声的恐怖。
谢长安看他一眼,想说自己并未不信任,最终却还是咽下。
什么也没说。
若这一眼就是死别,多言只是徒增牵绊。
而他们已经没有任何余地能思考斟酌,依依离别了。
“离我远点。”
“我不。”
李承影苍白的脸上浮现浅浅笑容。
“我没力气画符了,但还留了一道杀手锏,看来现在可以派上用场。”
他张开蜷起的掌心,一团金色悬浮展开,须臾变得细长,被他握在手中。
符剑?!
谢长安有些震惊,没想到他居然能做出符剑。
她只是在养伤的时候顺手给他念了半本符箓典籍,又随手指点了几句,她也没指望李承影能马上领悟甚至学会。
那不过是给体弱多病的富贵公子一个消磨时日的娱乐。
但李承影竟不仅自学了符阵,还做出符剑。
“你做你想做的事,也信我一次。”
他这样道,金色符剑斩落近身的怨魂。
天工炉没了灵气灌注,无法继续吸纳魂魄之力,那些怨魂被李恨天的绝命阵激发之后,力量大增,正四处寻找掠夺活人生机,它们被天工炉吸引过来,又情不自禁对这两人垂涎三尺,蜂拥而来。
“不管你想做什么,总要有人断后的。”
说话间,他又斩去几道近身的残魂。
谢长安看着他,无来由生出一种感觉。
如果她和李承影的相遇在祝玄光之前,许多事情也许会因此不同。
但世事从来没有如果。
真有如果,她如果没有遇见祝玄光,早已就是长安城外一抔黄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