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恂笑起来,竟然真的从楚召淮手中接过镣铐,三下两下扣在自己的脚踝上。
楚召淮叹为观止,彻底安了心。
姬恂脖颈和耳后已有针深陷进去,楚召淮赶忙爬上前,跪直身体小心翼翼为他取针:“别乱动。”
姬恂注视着几乎送到他怀里的躯壳,眸瞳一收一缩似乎在做某种挣扎,许久才道:“嗯。”
楚召淮睡相不好,偌大床榻几乎角落里全被蹭得又甘又苦的药香,丝丝缕缕往姬恂鼻尖钻。
姬恂直勾勾盯着楚召淮,大掌扣着锁链在另一只脚踝上一环。
锁链叮当作响,咔哒声锁住双脚。
楚召淮并未注意姬恂的眼神,他只着单薄襕衫跪在榻上,小心翼翼将金针一根根取下。
他施了十七根针,去掉被姬恂自己拔掉的,最后却只寻到十五根。
楚召淮吓坏了,赶忙凑到近处一寸寸寻找金针。
姬恂喉结轻动,将第三条锁链扣在右手腕上。
楚召淮将所有穴位全都寻了一遍却仍找不到那根针,脸色煞白如纸。
金针细而软,就算动弹也只该折弯或被压进松软的血肉才对,为何会脑袋上偏偏少一根?
此事非同小可,稍有不慎姬恂就真要成为彻头彻尾的疯子。
楚召淮年纪小,幼时学医也只在自己身上试针,从未遇到这种情况。
他努力保持冷静:“王爷有感觉哪里疼吗?”
姬恂看着他笑:“没有。”
楚召淮道:“那王爷低下头。”
姬恂身形高大,盘膝坐在那都比楚召淮跪直身子高,闻言他像是只被驯服的兽,竟然温顺至极地垂下头。
楚召淮赶紧用手指在墨发间一寸一寸地找。
神医急得要死,哪怕没有炭盆额间汗水也顺着脸缓缓往下落,他正专心致志找着,突然感觉手腕一阵冰凉。
伴随锁链碰撞的叮铛脆响,腕间沉沉地往下一坠。
楚召淮愣愣地垂头,就见最后一条锁链扣在自己腕上,严丝合缝,锁孔处的钥匙轻轻一旋。
咔哒一声,锁死了。
钥匙轻轻动了。
楚召淮愣住了,视线本能追随钥匙一点点抬起。
姬恂两指修长,姿态散漫捏着钥匙微抬,钓得楚召淮抬头对视上的刹那,忽地像是勾人魂魄的鬼般勾唇一笑。
楚召淮呼吸一顿。
姬恂懒洋洋地曲着手指微微一弹。
“锵”地一声,钥匙凌空而起,在半空划过一道线,陡然飞出暖阁之外,叮铛着砸在石板路上。
不见了。
楚召淮:“……”
楚召淮眼底的茫然还未散,呆呆道:“王爷?”
姬恂“嗯?”了声,手指一晃,空无一物的两指好像凭空似的夹着一根细细的金针:“神医在找这根针?”
楚召淮怔怔看去,忙伸手将针取回,终于大大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