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成都嘴唇哆嗦着,似是想说话,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只能用力抱着楚紫瑶渐渐冰凉的娇躯,将头埋在她柔顺的发丝间。
哒哒哒!
巡城兵马出现在街角,通明的火把,驱散漫天黑暗,却驱不开空中的浓郁哀伤。
……
楚紫瑶死了。被宇文成都葬在山庄外的草坡上。这里鸟语花香,景致优美,远处是绵延的北邙青山,近处是流淌的小河,清澈见底。
“我以为你会喝酒,喝到烂醉如泥。”
周成席地而坐,目光幽幽的仰望湛蓝天空。
“她不喜欢某饮酒。”
宇文成都低头雕刻着木人,自从楚紫瑶下葬后,他已雕刻出许多,如今都整齐的放在墓碑前。有巧笑嫣然,有舞姿妙曼,栩栩如生的上百木人,没有一个,神情悲苦,似乎宇文成都的记忆里,只有楚紫瑶明媚灿烂的美好。
“的确,酒入愁肠愁更愁。与其如此,倒不如振作精神……”
“你不用劝某,某现在很好。”
宇文成都吹飞木屑,“坐在这里,陪着紫瑶看蝴蝶穿花,听鸟儿细语,她不寂寞,某亦心安。”
“就这样一直坐着?你不想替她报仇了?你不想在重回战场,建功立业,然后带着鲜花和铠甲,来到她墓前,让她看看自己中意的男人,是何等风光,何等荣耀?”周成皱了皱眉。
“如果不是某,一意孤行,忽略她多年,她有何至于落得如今香消玉殒之境。说来,某才是罪魁祸首,又有何颜面,去寻他人报仇?”
宇文成都深吸口气,取出块丝锻,将微风吹来,落在墓碑上的草叶佛去,又认真的擦掉些许尘埃,这才继续道:“你走吧,照顾好阿姐。某在此守着紫瑶,等三年过后,便会带她踏遍青山,看尽繁花。若能走完海角天涯,某会在江南终老,若是不然,就找处田园埋骨,算是圆了她隐居的念想。”
“你如此颓废,可曾想过明秀是何感受?”
周成没想到,宇文成都在楚紫瑶死后,竟会消沉到如此境地。
如果换成是别人,周成也不会担心,毕竟,时间是治愈伤痕的良药,就算再痛,也终于渐褪的时候。可宇文成都不同。他狂傲,他自大,却也一诺千金。这种人,一旦认准某件事,就算天崩地裂,恐怕也不会轻易回头。
“阿姐有你,有洛阳闺中密友,加上阿爹,宇文阀,她还有很多很多,可紫瑶……只有某一个。”
宇文成都摇摇头,沉默着转身,走出两步后,似又想起什么,长叹口气,“紫瑶总说某无情,看来某还真是无情,罢了,某还是与你回去见见阿姐吧。也免得她因某之事,黯然神伤。”
从山庄距洛阳并不算远,两人策马,午时便回到宇文府内。
见到神情憔悴的宇文成都,宇文明秀自是免不了心疼,招呼人备上酒菜,便开始各种宽慰,只可惜,效果依旧不大。楚紫瑶默默付出的爱,就像是润物无声的细雨,早已将宇文成都内心填满,以前没有察觉,只是因为拥有,而如今骤然失去,那挚爱消失的痛苦,足以让宇文成都再也听不进任何劝说。
“唉,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啊。”
周成心中长叹。
而就在这时,一个小厮狼狈冲进厅堂,嘶哑着声音哭喊道:“公子,大事不好,紫瑶姑娘的墓,被人掘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