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阿娇吓得小脸发白,楚楚可怜的看向周成。
周成无奈了,只能一咬牙,掀开被子快步下床,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只听一声轻呼,沈落雁止住脚步,俏脸微红的侧过头去。
来到内屋外的翟让也是神色一愣,似是没想到周成会这般“热情”“坦诚”,下床迎接也就算了,身上竟还不着寸缕,从头看到脚,从脚看到头,饶是翟龙头见过不少市面,遇到这种场面,却也是等了好半晌方才回过神来,“咳咳……早就听闻周兄特立独行,卓然于世,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翟某佩服,佩服……”
佩服你妹!
如果不是你非要闯进来,本侯爷至于急得裸奔吗?
我的一世英名啊。
瞥眼侧过身姿,嘴角却挂着若有若无笑意的沈落雁,周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冷哼着拾起地上衣衫随手披上,便恼火道:“军师引龙头前来,不知有何指教?”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洛河决堤后,不少灾民开始涌进巩县,龙头意欲回返主持大局,故而想要来问问你的意见。是同路前往,还是另有其他谋划?”
沈落雁语气平淡,可不知为何,周成却总觉得她眼中闪烁着满是幸灾乐祸的色彩。
周成一时间也摸不清她到底想打什么主意,只得顺势坐下,将思绪暂且拉回到正事上,“若说谋划,先前我的打算,便是投奔李密。东都的消息现在应该已经传开,虽然布局不甚严密,短时间内也很难取得李密信任,但加上救回军师的功劳,想必进入瓦岗应该也不是难事。”
“现在呢?”
沈落雁眯了眯眼。
“既然老天安排,让我偶遇龙头,又与相谈甚欢达成合作,我又何必用那种铤而走险的办法?”周成撇撇嘴,沉思片刻后,方才没好气的继续道:“你那里可还有易容乔装的人皮面具?”
“有倒是有,只是……你要它作甚。难道是想要潜伏在龙头身边!”
能以一介女流的身份,成为瓦岗唯一的军师,沈落雁的智力自然不低,短暂疑惑后,便迅速猜出了周成意图。
“聪明!”周成嘿嘿一笑,变换下坐姿,伸出右脚蹭了蹭沈落雁小腿。
沈落雁没想到周成竟如此大胆,当着翟让面,就敢在桌下调戏自己,虽然知道对方多半是心情不爽,趁机报复,但这种做派,却还是让沈落雁极为不爽,皱了皱眉,便轻哼道:“这就是你的谋划?且不说人皮面具并非天衣无缝,以李密的眼力,说不准就会看出破绽。单说如今,龙头所部兵马已折损殆尽,瓦岗大部分高手又或明或暗投靠李密,这种敌强我弱的形势,你就算智谋天下无双,留在龙头身边也绝难有所发挥,除非,你是想要借机行刺……”
“借机行刺,呵呵,你当我是傻子吗?”
周成不屑道:“李密如今声望正隆,几乎已掌控整个瓦岗。他身边的高手,必然数不胜数。就算借着龙头身份接近了李密,真出手后,成功可能也未必能超过五成。与其等到刺杀失败后,葬身乱刀之下,倒不如用些温和手段,煮了这只田蛙。”
“煮田蛙?”翟让疑惑道。
“准确的说是温水田蛙。”
周成一边往上蹭着,一边若无其事的忽略着沈落雁恼怒的眼神,“正所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华宇楼阁倒于虫蛀,李密能有如今地位,一是靠勇武,二是靠才华,三则是靠声望。只要我们徐徐渐进,将其所依仗的光环通通剥落,那他众叛亲离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掌控很重要。我们要慢慢加热这盆水,才能让他变成田蛙,不知不觉死在其中……”
“哼!说得轻松,但具体操作起来又谈何容易?”
沈落雁终于不堪骚扰,拍开周成放肆至极的臭脚,便豁然起身道:“其一,你的办法想要成事,时间必然很长,李密会不会给我们机会,谁也不知道。其二,龙头如今所能动用的人力物力,已被李密压缩到极限,为求保全,许多势力不得已沉入暗处,一旦启用,势必会暴露而出,若是成功也就罢了,若是失败,我们将在无翻盘机会……”
“坐以待毙,必死无疑,动而行之,却还有一线生机!”
周成冷笑。
沈落雁瞪了瞪眼,正想再开口反驳,翟让就突然摇了摇头,仿佛终于下定决心般咬牙道:“周兄说得对,坐以待毙,必死无疑。以李密的狼子野心,某等就算退隐山林,怕也没有幸存之机。与其等到被蚕食殆尽时毫无反抗之力,倒不如拼上一把……军师不必多言,从今日起,包括某在内,所有人均听从周兄调遣……”
“这,龙头您不在考虑下么,此事事关重大,我怕……”
“没什么好怕的,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翟让挥挥手,目光中再无犹豫之色。
周成见状,和沈落雁不着痕迹的对视了一眼,彼此同时微松口气。沈落雁今日前来,最大的目的,就是令翟让彻底下定决心和周成联手对付李密,虽说,没有提前打过招呼,周成机智的反应,却让她有种很舒心的轻松,这也许就是聪明人和聪明人间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