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小姐怎么了?”
翠儿的脸和眼睛都是肿的,哭得根本没听清虞逆风问她什么,就喃喃念叨着,“奴婢只能来求您了,您救救小姐吧……”
“她到底怎么了?”森寒的语气吓阻了翠儿的哭声,作为漓王妃的陪嫁丫鬟,她见过虞逆风很多次,所以她知道,这个样子的将军,远比他飙高声音吼时更可怕,也更……不耐烦。虞逆风真正心急的时候,不管心里多冷静,可说话都一定是用吼的……
翠儿的脸色一白,眼泪掉得更凶,虞将军到底是对她的哭声不耐烦,还是对小姐的事不耐烦?虞将军会不会不肯救小姐?那小姐就真的死定了!心里的恐惧越来越大,翠儿却不敢再耽搁了,声音不稳地回答,“奴婢也不知道小姐怎么了,可小姐突然闹着要自杀,奴婢……奴婢是把小姐绑住了,才敢出来求救的。”她不敢看虞逆风的脸色,也不敢问他,只好转过身,“虞将军请跟奴婢来。”
还好,身后的脚步声一直跟着她,并没消失。漓王妃现在和翠儿住在一处很不起眼的小宅院里,布置简陋。这是翠儿一个同乡的房子,平时都空闲着,那漓王妃突然说要离开漓王府,翠儿一时找不到地方住,就把漓王妃带了过来。
虞逆风才刚一踏进院子,就听到了隐约的呜咽声,像是在哭,也像是在模糊地呼救。急走几步踏进房间,虞逆风就看到漓王妃被绑在床上,嘴里还塞着一块布。
翠儿脸一白,连忙解释,“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只是怕邻居听到什么声音。”翠儿的解释声都淹没在漓王妃的哭声中,虞逆风已经拿下了她嘴里塞着的布,想要帮她解开手脚上的束缚,漓王妃却拼了命地要躲开。
“翠儿!你让他走!让他走!”她情绪激动,不停闪躲着虞逆风的手,好几次都差点撞到墙上。
“小姐,小姐你到底怎么了……”翠儿哭着想把她按住。虞逆风也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漓王妃,她挣扎得太激烈,硬来的话又会伤到她,一时也是束手束脚的。
“我不要你看到我这个样子,你走,我求求你走……”挣扎得太久了,漓王妃有点脱力地倒下,泪水断了线似的向下掉,像是逃避地闭紧眼,不想再看见虞逆风。趁这个机会,虞逆风立即过去按住她的手脚,他的原意,是想让她先冷静下来,好能弄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他才一碰到她,刚才还闭眼流泪的漓王妃突然睁大眼,眼神狂乱,突然变了个人似的用力挣扎,声音凄厉地大喊,“放开我!放开我!不要……”
虞逆风倏地一震,不祥的预感让他立即点了漓王妃的昏穴,不过在他点到她之前,他还听到漓王妃模糊地提到一个名字——严峰?这个一听就是男人的名字,再加上漓王妃刚才的反应,那个可怕的猜想越来越清晰了。他的心一沉,吩咐翠儿,“看好她,我马上回来!”
“是。”翠儿连忙抹干净眼泪,拧了布巾,过去帮漓王妃擦干脸上的斑斑泪痕。
出了门,虞逆风深吸一口气,食指凑近唇边,吹出一声响哨。
听到主子的召唤,杨一立即赶来,“主子。”
“你听过一个叫严峰的人吗?”
杨一的江湖经验丰富,脑海里搜索一番,马上知道他是谁,“他是一个恶名昭著的采花贼,近些年很少露面,但……”
杨一的一句话就让虞逆风的心沉了下去,以至于没听清杨一后面都在说什么,等他回神的时候,杨一已经说到了严峰的武功——“据说他武功十分平常,可轻功却好得离奇,就算是江湖顶尖的高手,也根本追不上他,还很擅长布置机关,所以虽然他每次做了恶都喜欢留名,这么多年,却根本没人能抓得住他。”杨一也没见过他,只是转述江湖传言,“据说他的速度,早就超出了人们的想象,快得根本不像人。”
“快得不像人”?虞逆风的心里一震,眼前闪动的,是之前红颜阁的景象,衣柜旁边地上的血迹,还有衣柜漆面上指甲的划痕。当时看起来毫无头绪的事情,现在却都明了了,原来那划痕是挣扎的痕迹,原来那血迹,是……
虞逆风不忍心再想下去,吩咐杨一,“去找处僻静的房子。今天的事,不许对任何人说。”
“……是。”杨一也知道自己的师弟忠心是忠心,却不怎么稳重,可主子……主子也打算瞒着无暇?还有,主子是怎么这么快就找到漓王妃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杨一不敢多问,领命走了。
漓王妃的情绪很不稳定,现在的情况,又不能请大夫来。清醒之后,再看见虞逆风,她还是很抗拒,在虞逆风的耐心安抚下,才好了很多。不过所谓的“好”,也只是安静地不闹了而已,她还是一直掉眼泪,一个字都不说,更是绝口不提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离开漓王府的时候,跟无暇说三个时辰之后会来接她,叫她不要乱跑。可三个时辰早过了,虞逆风却不见人影,他也没派谁回来通知一声。在这个时候的失约,给人的第一反应,就是他忙着去找漓王妃了,完全把答应无暇的事忘在脑后。
婉拒了易天漓要留她吃午饭的邀约,无暇独自离开漓王府。不过现在京里大半百姓都认识她,她今天又不想让人围观,所以离开漓王府之前,她让易天漓帮她易了容。心事重重地走在路上,眼前突然就多了个人影,挡住她的去路。
“姑娘长得真是威武。”
无暇抬起头来,打量了一圈眼前的人,笑呵呵地说,“公子也长得很水灵呀。”
易了容的慕雪白摸了摸脸上的络腮胡子,很淡定地说,“我今天的确皮肤很好。”
“小白,你怎么认出我的?”她出来之前对着铜镜照了半天,现在这张脸,连她自己都认不出来了。
“因为无暇姑娘的身上有一种适合请我吃饭的气质。”
“……小白果然眼光独到。”无暇转了个方向,朝慕雪白常去的一品香走去。
两人进了酒楼,找了位子坐下,慕雪白才淡定地开口,“其实我刚才说的那句话是假的。”
“嗯?”
“我能识破这么高明的易容术,是因为我眼里只看得到无暇姑娘。”
“……”无暇一晕,差点把手中的茶杯扔出去。
慕雪白很淡定地勾了勾唇角,“刚才那句也是假的。”
“……”看来他是吓她吓上瘾了。